停車場
趙西京後腦勺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敲了一下,他剛要張嘴,厲然就出現在他們麵前,跟在厲然身後的是個模樣清秀,酷酷的女孩。
“小姑姑。”
因為有外人在,趙耀說話中規中矩:“怎麼樣?”
趙西京搖頭,女孩衝金喻伸手:“你好,趙耀。”
伸出的手臂上戴著銅鐲子,卡扣上鑲著鍍金龍首,圖案怪異鮮明,但卻貴不可言。
金喻趕緊握住她的手客氣道:“你好,我叫金喻。金子的金,不言而喻的喻。”
這女孩看著跟趙西京他們差不多年紀,模樣雖然不太出眾,帶著鴨舌帽,顯得有些神秘,脖子上掛著骨笛,穿著也很簡單隨意,黑色T恤加運動短褲。全身上下除了簡單乾淨實在找不出其他形容詞。
趙西京他們非常有默契,帶著金喻上車,身後的悍馬緊緊跟著。
找好地方,趙耀摘下帽子,眉眼顯露出來,眼神清澈,笑起來還挺溫柔的。
氣質果然是與生俱來的,在同樣的環境下長大,趙西京就跟他倆完全相反。
四人相對坐著,趙西京點了幾道大家都能吃,且不忌口的菜。厲然開口笑道:“西京,老三已經跟我說了,你小子可以啊!趕在我前頭了。”
趙西京扶額,他這麼聰明的人,在這種氣氛下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金喻冷汗直冒,趙耀吃著飯,彷彿是個置身事外的人。
趙耀很少開口,即便開口也就是簡單的幾個字,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即可,在這一點上,趙西京還真有點像她。
但她喜怒不形於色,語氣平淡隨和,態度又模糊不清,像一隻滑不溜手的泥鰍,讓人拿捏不準。
趙耀似乎察覺了他的心事寬慰道“小喻,這幾天西京冇少折騰你吧?”
金喻聽她這麼說愣住了,瞥了趙西京一眼,“是挺折騰人的?”他憨笑,故意掩飾自己尷尬的表情。
“小姑姑--”趙西京想阻止她,卻被趙耀一眼嚇退了。
趙耀喝了口水接著說:“我們家家教比較嚴,你們發生這樣的關係,都是他的錯,他必須負全責,不過也要看你的意思?”
這會兒服務員把菜上齊了,趙西京離開了幾分鐘點了幾份甜品,吩咐半小時後再上。
金喻此時雙手握住袖口,手心直冒冷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他現在像個接受審問的犯人,感覺稍不留神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明明跟趙西京說的很清楚,不需要他負責,可這事在他們趙家貌似比他想象的嚴重多了。他很納悶,趙西京為什麼要把這種事搞得人儘皆知。
“我不需要他做什麼,就當什麼事都冇發生可以嗎?”他小心翼翼的詢問,生怕惹怒了趙耀。
趙耀和厲然相視一笑,冇作回答。
家裡對金喻的身份做了詳細的調查,在十二歲和十六歲這個時間段是空白的,趙西京也曾因為這個原因而果斷Pass了他。如果他們冇有發生這種關係,冇人會找這件事的麻煩,可眼下攤上了趙家……即便是再難堪的遮羞布,也得被扯下來,放在陽光底下曬曬。
Z國在人口管控和出入境上是很嚴格的,所以能讓一個孩子在12歲憑空消失,16歲又憑空出現,是需要一些特殊手段的。
趙耀也調查過,隻不過得到的回覆難以信服。說是因為在被陸家收養期間,陸瑾年禁止了他的一切社會活動。
一頓飯下來,趙西京基本冇怎麼開口,金喻被嚇得吃不下飯。
趙耀把趙西京帶走了,金喻耳根子這才清淨。打算去吃麻辣燙。這家店他經常來,那個時候陸嘉言離家出走,跟著他來這邊定居。週末都會過來,後來陸嘉言被他爸抓回去了,陸嘉言走後他也來過幾次,隻是那幾年工作開始忙起來,攢了點錢,吃麻辣燙的機會也少了。
店老闆見到他還是熱情的給他加了鹵蛋,沈濤這會兒把合同意向發到他郵箱,他正在想編個什麼理由拒絕,卻看到陸嘉言走了進來。
“老闆,還是老樣子。”
“小夥子,有幾年冇見你了。”
“是啊,剛回來,我呀,太想念您這兒的味道?”他們說說笑笑,還跟以前一樣。
飯點兒已經過去,店裡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小喻。”
陸嘉言坐到他對麵,手指緊張的扣在桌麵上。
老闆端來同樣加了鹵蛋的麻辣燙送到他麵前,熱氣騰騰。陸嘉言不吃辣,每次都隻吃清湯的。之所以經常來這裡,是因為金喻喜歡吃,而且離家近。
“謝謝老闆。”
“小喻,你……還好嗎?”陸嘉言愧疚的看著他,可金喻卻裝作視而不見,悶頭吃飯。
“我回來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陸嘉言聲音顫抖,試圖握住他的手,乞求他能迴心轉意,金喻看他這個樣子,簡直要氣瘋了,“重新開始,你TM腦子被驢踢了,還是失憶了?”
“哥,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你彆不理我。求你了……”
“哥,我已經讓我爸把你媽媽的遺產還給你了,你相信我……”他一邊哭訴一邊從包裡拿出轉讓合同。
“隻要你在上麵簽字,一切都會物歸原主。”
金喻歎了口氣,他瞭解陸嘉言,他根本就不是個識趣的人,但冇想到他能這麼不要臉。捅彆人一刀,再捅自己一刀,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金喻猛地站起身抽起合同甩他臉上“難道還要讓我對你感激涕零嗎?你踏馬當初不就是為了這個才假裝跟我好的嗎?陸嘉言,咱好歹要點臉行嗎?”
陸嘉言抑製不住怒火,掀翻桌上的麻辣燙聲音抽搐“我回來…就是為了彌補你,我錯了......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還是……你心裡已經有彆人了?”老闆聽見動靜趕緊來勸“怎麼還吵架了,”金喻準備走,但看見他不依不饒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老子不要了,行嗎?我TM現在就一窮光蛋,我要不起了,咱們就當兩不相欠了,畢竟你們家也養了我幾年,就當撫養費了。”
兩人都紅著眼,金喻想把這幾年憋著的所有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但他還是收住了,那兩年他是真喜歡這渾小子,巴不得挖心剖肺的對他好,可他呢?轉頭就把自己賣了,那可是他親媽留給他保命的。是他自己瞎了眼,喜歡上這麼個玩意兒,他認栽。
五年了,他一直逃避這個問題,他不是冇有想過陸嘉言會回來找他,他甚至一直等著他回來找他。
可即便如此,他能裝作什麼都冇發生嗎?他不能,永遠不能。
陸嘉言拉住他的胳膊一聲聲的“哥”,把他徹底擊潰了,哭著笑道:“你TM還配叫我一聲哥?我臉上是寫著傻逼兩個字嗎?行了,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我TM不要你了,趕緊給老子滾蛋。”
他忍著眼淚吼道“我踏馬讓你滾。”
金喻實在憋不住,一腳踹倒了麵前的桌子,湯汁灑了一地。老闆在一邊也無可奈何。
“以後見著就當陌生人,我不需要你欠我,更不需要你還什麼,我隻是不想再看見你了。”
說完他就走了,落寞的背影,讓人心疼。那些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都像刀子一樣往他心窩子裡鑽。
陸嘉言撿起灑落一地的A4紙,泣不成聲,狂扇自己,氣憤的將手裡的合同撕個粉碎,腦子裡的聲音時刻折磨著他,提醒著他當初乾的那些蠢事。
這次,他好像真的回不來了。
他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