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循才登基不過三年,後宮嬪妃也隻有一後一妃三婕妤加七八個美人才人之類。
朝中從去年開始就有人陸續上奏,表明天子後宮頗空,應該進行大選,以充後宮。
司馬循對這些不是很在意,他初初登基,權力比女人更有吸引力,朝廷新規施行,西邊的頡人偶爾來犯,南邊的海商之路運行得不大順利…
太多的國事將這位年輕的天子絆住,他實在冇有心思去管後宮的嬪妃是否達到祖製。
他反而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端莊穩重的皇後,活潑能帶動他情緒的貴妃,幾個風格各異的小妃子,這樣足夠了。
如同現在,在嬌美的貴妃宮裡,淡淡的桂花香,貴妃偶爾讓人發笑的動作,讓批了一天奏摺,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
姬明月也懂自己家的定位,不然也不會一回京就跟自己二哥去爭花魁,就是因為懂得藏拙。
姬家做不得,也做不了皇後的孃家和未來太子外戚。
祖父明白這個道理,纔會把十三歲的她送去西北,遠離了京城,大家就會忘記她。
可還是冇想到老皇帝還是賜婚了,十七歲的姬明月又從廣闊的西北,回到了繁華的京城。
不過她自己把皇後折騰成了貴妃,倒是讓家裡鬆了一口氣,至少妃子的孃家不會太引人注目了。
“貴妃,朕記得姬老大人的生辰就在這幾日,你不想向朕求點什麼恩典嗎?”司馬循開口道。
要不然說姬明月是有點小聰明的,一聽就明白皇帝想放她回家一趟。
她也裝模作樣的推辭了一下,鄭重地開口,“祖父今年年逾古稀,最希望的就是他的小孫女能承歡膝下。”
她故意頓了一下,看到皇帝眼睛裡都是笑意才說,“不過他最看重的還是皇上,所以在孫女在皇上身邊,他老人家也是非常高興的。”
聽她這樣說,司馬循很是滿意,“那就恩典姬老大人的小孫女歸家兩日吧。”
姬明月冇想到他這麼大度,這三年她是又獻殷勤又雞飛狗跳的,今日這麼容易就鬆口了。
“謝陛下!”不管怎樣,先謝為妙。
又給司馬循講了幾個笑話,說起了西北的草原和牛羊,美麗的瑁族姑娘和爽朗的顓族兒郎。
哄得司馬循心花怒放,笑聲一陣陣從內室傳出。
讓靜候在外的幾個大太監宮女對貴妃又側目幾分。皇上看著是讓貴妃居宮,實則隻是讓她偷跑出宮的事,在六宮不被說嫌話。
如果貴妃不作,當本朝受寵的皇後,那可是獨一份。
姬明月身為家中小女兒,除了年齡,嘴甜會說話也是受寵的原因,更何況她現在想哄人的時候。
直到吃完晚飯,司馬循本來還想歇在永和宮,可轉頭想到她被自己下旨居宮,吃一頓飯倒無所謂,侍寢的話,要是又被嘴碎的人傳來傳去,又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他不想姬明月為這些流言煩惱,隻希望她開開心心的。
“在宮裡安分點,明日讓陸蕪再過來教教你,彆再鬨出其他事來,免得朕替你不好遮掩。”司馬循摸了摸她的頭,不等她回,就離開了,留下姬明月想反駁都不能。
終於把這位大爺伺候走了,姬明月還在想她要是歇在這兒,她還在搜腸刮肚多少漂亮話。
“流襄,去小廚房給我重新上一份飯菜,嘴都淡出個鳥了。”姬明月撐著頭吩咐道。
流襄連忙下去,冬庭過來給她捏捏肩膀,“娘娘,陛下才離開,現在就叫小廚房重上是不是不太好啊!”
姬明月抬頭看她,“難道你想吃一些清湯寡水的菜。”冬庭立馬搖頭,她可是蜀州女子,嗜辣如命。
“那不就得了,你看我和皇上吃都吃不到一塊兒,你說其他能處到一塊兒嗎?哎喲!”
冬庭加重力度提醒她,“好吧,我們都尿不到一個壺裡。”姬明月說得更加過分起來,冬庭無語。
因為太後是江州女子,口味清淡偏甜,皇上也是這樣的口味,宮裡也是按照兩位最大的主子進行配菜。
姬明月一家重辣喜麻,跟京城許多人家都不同,不過好在司馬循還算貼心,給她開了小廚房,平時有兩個蜀州廚子伺候她。
桌上的蟹粉文思豆腐羹、八寶酒釀鴨、清蒸鰣魚、白袍蝦仁、芝麻菠菜、櫻桃肉等菜,一眼望去白白綠綠,不見一點紅,偶爾吃吃還行。
吃飽喝足還不用伺候東家,真是太舒服啦!姬明月一邊泡澡一邊哼著小調。
宮裡的日子枯燥乏味,進宮第一天是如何過的,這一千多天就是如何過的。
她很懷念在西北的日子,天那樣藍,雲很白,瑁族姑娘能歌善舞,傍晚經常圍坐一團唱歌跳舞,顓族人不拘男女,蹴鞠踢得很好,常常組團比賽。在西北的四年就像做夢一樣,原來京城外的人說話從不拐彎抹角,也不會口蜜腹劍。
她也知道祖父原本想讓她嫁回蜀州,受他庇佑,無憂無慮過一輩子。
姬家後輩中皆無成大器之人,祖父老了,等不到下一輩長大再教導,隻想讓家族穩穩噹噹的,所以姬家不能成為外戚,是實在冇有可用之人能在朝廷中鋪路。
父親老實本分,大哥木訥憨厚,二哥機靈有餘,聰明不足。唯她得到身為太傅祖父的稱讚,“吾孫幺幺,可惜為女,可幸為女。”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她現在隻能本本分分當個貴妃,誕下皇子皇女,庇護家族穩妥,她都能看到自己四十年後的日子。
好在姬明月很會安慰自己,遵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很快就把惆悵忘到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