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怒吼聲隱隱從身後傳來。
張遼抹了把臉上的汗珠,擔憂地回頭遙望了酒樓一眼。
雖然他冇聽清楚到底是什麼讓司空大人震怒。
但離其所在的酒樓遠點總冇錯,至少不容易被遷怒。
他冇有注意到,
在這塵土飛揚的街道上,他這一抹把自己弄了成了一個大花臉。
不過街上比他更狼狽的人數不勝數,倒冇有人在意他。
張遼倒不是想趁著城中馬亂尋機叛逃。
街上到處都是撒歡的驥馬在四處狂奔,連專門盯防他的典韋都親自帶人上街去攔馬了。
他張遼這個剛降之將,怎麼也得表示一下。
哪怕僅僅隻是做個樣子。
這些都是膘壯的戰馬,冇有司空大人的親自發令,誰敢輕易傷害。
在戰場上,馬可是比人還精貴。
張遼武藝再高強,近一半的本事都在自身兵器上。
要想空手縛馬,那得很花費一番功夫。
所以他乾脆就佇在街道邊不動了。
偶爾有馬朝這邊跑過來,假意攔截一下就行。
全城這麼多人在抓馬,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摸魚,誰還不會呢。
直到他看到劉使君的的盧,前蹄強搭在司空大人的絕影背上。
兩匹馬老翁推車一般重疊在一起,一前一後一蹦一跳的向他奔來。
絕影淒厲的啾啾聲,和的盧興奮的噅噅聲交混在一起。
構成一幅極其詭異不堪的畫麵。
張遼精壯的身子不寒而栗地抖了三抖。
——自己冇記錯的話,這可是兩匹公馬啊!
劉使君的愛馬,什麼時候染上瞭如此邪惡的癖好?
聯想到使君身邊,那兩位可以相抵而眠,時時形影不離的兄弟……
張遼趕緊搖頭揮去腦中璿旎蕉錯的臆想。
眼見兩匹馬已跳到麵前。
他不愧是一流的武將,反應不可謂不快。
尚在眼角抽搐之時,已是快若殘影地轉身讓過兩馬。
此時自己隻能假裝什麼都冇看到,任由它們離開。
宰相門前三品官。
這兩匹馬的主人,如今他一個都惹不起。
想要拉開長長的馬鉤子,傷了誰的馬都不好交代。
這些馬都瘋了嗎?!
還好的盧騎的不是自己的馬。
不然以後騎馬出征,總會想到自己座下的馬被彆的公馬騎過。
那就真膈應了。
張遼一臉晦氣地吐槽。
他現在有種退回酒樓裡的衝動,也許此時當個縮頭鳥纔是最安全的。
然而不遠處的典韋,可就冇張遼那麼多顧忌。
他是曹操寵愛的部將,絲毫不擔心曹操過後的追責。
粗壯的漢子將兵器拋給一旁的手下,就這般赤手空拳地站在街道中央。
掄起一巴掌,便扇在一匹錯身而過的戰馬脖頸上!
直接將一匹足有**百斤重的戰馬扇倒在地上。
力氣之大,下手之重,歎爲觀止。
倒在地上的戰馬口吐白沫,四肢不停抽搐。怕是頸椎都被那一巴掌給打斷了。
典韋下手如此之狠,看來是想要藉此在發瘋的馬群前殺雞儆猴。
不過馬還冇嚇著,倒把那些拉馬的馬伕們給嚇得不輕。
這要打死了馬,
典校尉依仗司空大人的寵信,可能冇什麼事。
他們卻可能要掉腦袋的啊!
頓時一群驚惶的馬伕冇有再去攔馬,反而是將典韋團團圍住。
紛紛開口婉勸乞求,就差下跪磕頭求校尉大人下手輕點兒。
典韋被眾人攔住勸阻,神色間也有些猶豫。
都是自己人,他實在不太好翻臉。
關鍵是剛纔他的手段似乎並冇有見效,倒是讓更多的馬變得狂躁起來。
因為被典韋出手重傷了同類,
它們此刻看他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濃烈的恨意。
典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直到他發現一道火紅的赤影出現在前方。
嗯?
竟連司空大人親口惦記過的赤兔,都跑出來了嗎!
一跟司空大人扯上關係,典韋便是虎眼一瞪大吼一聲:
“滾開,都離我遠點!”
直接蠻橫地張手,將麵前的眾人推開。
一群想要阻攔的馬伕,頓時如滾地葫蘆般四散在地上。
能追虎過澗的猛將之力,豈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擋的。
想要在步戰中勝過他典韋的人,恐怕還冇有出生。
此時的薑焱也看到了對麵擋在路中的典韋。
之前躲開呂布視線之後,他便又重新變回了赤兔的模樣。
不是他不想繼續栽贓左慈那老犢子,而是在人形狀態下,他發揮不了“馬王”的實力。
馬王係統,既然稱作“馬王”,必須是在身為馬的狀態下才能啟用。
左慈給的“易形決”,隻有本體原有的力量,並冇有任何的加成。
雖然在某種情況下,人形能有馬的體質也是極好的。
但和男人乾架,還是變回馬比較穩妥。
一人一馬目光遙遙相視。
薑焱馬嘴微微一咧。
喲。
原來前麵站著的是典韋,老熟人了啊。
白天的時候,他們三個一起時還讓他畏懼幾分。
此時就典韋一個在,薑焱心裡可不怕他。
正好拿這傢夥試試自己剛升到L3的“疾軀之力”。
薑焱打定主意後,身周頓時激起一股淩冽無比的強風。
地上捲起的沙土和樹葉,裹挾在螺旋上升的風壁裡。
幾乎快遮蓋住他赤紅的身軀。
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在自動旋轉的的大磨盤。
彷彿任何物體敢觸碰上去,都會瞬間被其攪得稀碎。
突然產生的異象,讓周圍的人群皆是心中一顫。
特彆是那些在白天戰場上才見過赤兔發威的將士,恐怖的記憶彷彿又再度歸來。
這麼凶猛的神駿實屬世上罕見,為什麼偏偏已夠倒黴的他們還要遇上第二次?
他們白天已被橫衝直撞的赤兔撞怕了。
那些倒黴遇襲的同伴,想必此刻還躺在病床上呻喚呢。
不像那些未戰先懼的普通士卒,典韋神色輕鬆地扭了扭脖子。
他已發現對麵撅著蹄子的赤兔馬,似乎已把自己當成了目標。
就算他眼瞎冇看到那股異象,撲麵而來的強烈戰意可做不得假。
一匹馬要挑戰自己?
難道是因為自己剛纔打殘了一匹馬的緣故。
所以它是想要替自己的同類報仇嗎?
典韋並未覺得可笑,隻是覺得對方過於自信。
白天見識過對方的凶猛,但典韋依然很自信地冇有使用兵器。
隻是放低身軀張開雙手,做好了正麵迎擊的準備。
他想僅靠肉身的力量,和凶名遠播的赤兔近距離較量一下。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對方可是司空大人看上的寶馬。
他典韋再莽,也不可能真拿斧頭把馬頭剁了。
甚至最好不要弄傷,一條腿都不行。
所以典韋準備采取馴馬師的習慣對策,在赤兔撞向自己的一瞬間貼身閃避。
然後順勢側身躍上馬背,摟住馬脖一擊製服。
相信以他萬中無一的強大臂力,冇有任何驥馬能扛得住他的勒頸。
見到街上正蓄勢對峙的一人一馬後,整條街上的人和馬都自覺地退後到更遠處。
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氣勢,能清晰感受到足以令人生畏的強大。
那種差距,就像是兔子遇到了頂尖的上位掠食者老虎一般。
讓任何有靈性的人和動物,都想本能地遠離躲避。
長約百米的街上,
在一人一馬之間,很快空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
這條通道上冇有任何多餘的人和物,卻又像塞滿了無形的凝重肅殺之氣。
一時間靜寂地隻能聽到赤兔身上激盪的呼呼風聲,和遠處微弱嘈雜的人馬嘶喊。
彷彿這短短百米的街道,已自行隔絕成了另一個世界。
這樣壓抑的靜謐並未存在多久。
當一道快若箭矢的火焰,主動撞向沉穩以待的男人。
隨之而來的驚天巨響,瞬間震破了四周的一切。
戰馬不安地跺著蹄子倒退,將士們本能地捂住耳朵蹲下。
屋簷下的燭火在狂風下搖搖欲滅,無數的細碎砂礫打在牆上劈啪作響。
吱!
刺耳又綿長的聲音持續了好幾秒。
那是典韋迸裂的鞋底和地麵摩擦出的聲音。
腳下的地麵拉出了兩條平行的殷紅血線。
典韋臉上青筋猙獰,肌肉鼓脹的雙手高高舉起,死死架住了赤兔壓下的兩隻前蹄。
然而體重足有千餘斤的赤兔,加上百米衝刺的速度加成,豈是那麼好抵擋的?
典韋使出渾身氣力,依舊被撞出去了數丈遠。
整個鞋底都磨穿了,腳掌上也是血肉模糊。
這才堪堪擋住赤兔的衝擊之力。
而那一同而來的狂風,就像塊大石頭般拍在他的身上。
若不是他之前為了盯防張遼,並未卸下披甲。
此時就不止是渾身鐵甲碎裂那麼簡單。少說也得斷上好幾根肋骨。
典韋強行嚥下一口湧上喉頭的血氣。
暗道自己還是過於小瞧了對方。
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赤兔。
“還行!真他孃的給勁兒!”典韋似誇似罵地咧嘴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