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崗日記 第17章 鶴崗日記七

采桑子

清 納蘭性德

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儘燈花又一宵。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2018年8月8日

今天我醒的很早，早上坐起來時，揉了揉手腕，還是有點兒酸，我很想知道他以後的情況，吃早飯的時候，我一口一口慢吞吞的樣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怎麼？不好吃？”我說：“吃不下，心裡有事，想聽你把你的事趕緊說完，昨天一晚上冇睡好，光想著你之後的狀況了！”男人嘴角揚了揚，說：“那就快吃，一會兒吃完了坐到沙發上去，我給你講上一天！”聽了他的話，我用很快的速度秒完了那碗粥，乖乖的坐到了沙發上，男人簡單收拾完，拿著一盒煙，沏了一壺茶水，躺在了我斜對麵的那張軟軟的長沙發上，那張我在大理時最愛躺著聽雨賞景的長沙發。他冇有拿東西捆住我的手腳，很奇怪，不怕我“反殺”他嗎？不怕我開門跑出去嗎？不怕我拿把刀威脅他嗎？好吧，這些我確實不敢，我也做不來，他又堵贏了。

男人點燃一根菸，又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始給我講：“那次我回了M市，局長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和女朋友怎麼樣了，我說分手了，他笑著說年輕人嘛有的是機會，冇準兒再遇到更好的呢！讓我晚上去他家吃飯。那次去他家，他女兒也在，他說也是在公安局上班，隻不過和我不在同一樓層，一直冇有遇到過，即便平時遇到過也是不認識的。那次之後，局長時常邀我去他家吃飯，後來，熟了，他女兒會在吃過飯後說出門有事，順便搭下我的便車。出了門，很多時候都是她邀我去公園走走，廣場坐坐，和我聊聊天！我不知道局長和他女兒這麼做的意思，無論他們要求我怎樣我都很自然的配合。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我的前妻在南方一座小城生了個女兒，孩子也已經幾個月了，我用的是我們的暗語聯絡的，聯絡時加上特有的隻有彼此知道的暗語，就知道是不是彼此本人了，對方方不方便啦。

終於有一天，局長跟我“攤牌”了，他說我知道他讓我去做的是什麼，這時我的手有點兒抖，心想這是要殺人滅口嗎？我當時問局長能不能抽根菸，局長扔給我一盒煙，我連忙說抽不慣那個，隻抽自己帶的，拿煙的時候，我把和煙同時放在褲兜裡的錄音筆按了一下，然後儘量自然的拿出煙點上。他看到我緊張的樣子就說，他調取了我出事時那片的監控，我下了車去後座撿東西用了兩分四十五秒，這點兒時間足夠我知道那裡麵是什麼了！我最好坦白的跟他說實話，那樣，還都有的商量！我狠狠的吸了幾口煙，剛開始想打死都不承認，後來聽他那麼一說，又覺得反正知道也是死裝不知道也是死，隨便吧！然後就把看到的情況都跟他說了，他聽完後哈哈大笑了幾聲，問我，知道這半年來他為什麼冇揭穿我嗎？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把這件事捅出去了，想認認我這個人，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控中，不過還好，我一直做人做事很本分，這一點他很看重，所以想把他女兒嫁給我，問我是否願意？我當時聽了他的話被嚇到了，娶了他女兒那就是說他認同我是他的人了，一麵是國家的法律和正義，一麵是巨大的利益和誘惑，一麵是背黑鍋被滅口，一麵是人上人好好的活著……那時，我的心是亂的，我問他為什麼選我？他說，他和我省城的那個領導既是同學又是合作夥伴，他能選上我是因為之前那個為他們跑腿的警察為自己留了後路，偷留了他們的證據被髮現了，所以被神不知鬼不覺的製造點意外滅了口。他們需要一個人來接替上個人所做的事，而我省城的領導細細調查了我的檔案，我冇背景，一個人在省城人生地不熟而且做事穩重為人低調，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人選！我又問他，為什麼把女兒嫁給我？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也抽出一根菸來點上，神情有些傷感，他說他也不想走上這條不歸路，可是那幫黑惡勢力從他女兒下手，用陰謀讓她慢慢的染上毒品。他問我知道為什麼冇有在公安局裡見過他女兒嗎？那是因為她被毒品折磨了好幾年了，不敢戒，也不能戒，她如果去局裡上班一定會暴露的，所以，她一般不出門，出門也是濤哥把她接出去陪著去吸那玩意兒。濤哥就是這個團夥的幕後老大，外麵的人都不知道這麼個人，濤哥掌控著這幾個省的毒品生意。眼看著他女兒今年都三十歲了，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就這麼被毀了，他覺得很對不起女兒，為了給女兒留條後路，他往上麵打報告說女兒在查一些毒品的來源，做了臥底，這樣他女兒以後被曝光有吸毒始，或者被人拍到和毒販子在一起時，也可以拿臥底來為她開脫，身為公職人員可以不用上班，也可以說的過去了。他覺得女兒也不能一直這樣單著吧，以後可怎麼辦，所以就想找一個冇有背景，又能聽從命令安排的自己人。他知道我領了證又離了的事，不過這些他都冇跟濤哥講，他說跟濤哥說了我的情況，濤哥一聽我就是那個最近一直幫著運送毒品的小警察，二話冇說就同意他女兒結婚了！2011年春天我和局長的女兒領了證，婚禮辦的還算低調，不過很多人也都知道我這個公安局長的女婿了。”

男人起身又倒了杯茶水，點了根菸，我聲音很小，問了句：“就這麼結婚了？”男人把茶杯放下，那個杯蓋竟然讓他當成了菸灰缸，我這個氣呀，算了吧，他就是把我的手當成菸灰缸又如何？我隻要平安就成！男人往杯蓋上彈了彈菸灰，又躺靠在那張我最喜歡的沙發上，我看到他那副享受的表情，心裡還是有些不得勁兒：知道我多喜歡那張沙發嗎？知道那沙發有多軟嗎？在我火氣慢慢上升的時候，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滅了我所有的情緒：“不要跟我太熟的樣子，要時刻記住我是一個殺人犯。”然後就是一陣沉默，直到把那根菸抽完掐滅，接著說：“我那次把錄好音的筆放在了一個隱秘的地方，方便的時候我把上麵的東西上傳到了優盤裡，留著這些東西我隻是為了自保。結了婚後，我和局長的女兒住在二樓的新裝修的婚房裡，我就稱呼她靜吧，我和靜從冇同一張床睡過覺，也冇發生過關係。她的心裡很瞧不起我也看不上我，表麵雖然不表現出來，但偶爾也會不經意的流露出來，她打交道的人都是很大咖位的人物，我這種小角色怎麼能入的了她的眼呢，我隻是他們的遮羞布。後來，我也是從她喝醉後忘了鎖的手機上知道的，原來她就是一隻雞，她暗地裡是濤哥的玩物，還跟省城那邊我的那個原領導有一腿，那個原領導還把她介紹給對他們有用的大人物享用……這樣的人，我真的覺得無比的噁心，之後我找藉口搬到了書房去住，她也樂不得的。那個家裡，有一個保姆，平時我嶽母除了打麻將就是去美容院，為了不讓我引起彆人的懷疑，結了婚之後，局長也就是我的嶽父，平時能拿到檯麵上的酒局飯局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局，他都是讓局裡的其他人充當他的司機，檯麵下的那些局就隻能我上。我拿到的紅包也越來越勤越來越厚，那些錢我都不敢存起來，攢到一定程度後，用暗語和前妻交代一句，什麼時間去哪裡取個包裹，他們在我結婚後已經不找人監視我了，一根繩上串在一起的螞蚱，一損俱損。

直到2017年也就是去年十月份，有一次我難得的喝了酒，不知怎麼就多了，那晚回到家，看一樓冇人，就拿了瓶水歪倒在沙發上，後來嶽父下樓才把我叫醒，讓我回樓上睡。第二天，我發現錄音筆找不到了，那支隨身攜帶的錄音筆，也許是被我掉在哪裡了，那一天我的心很不安，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之後的兩天裡，我很奇怪的在家裡冇看到嶽父嶽母和靜，我就更不安了！給他們打電話，他們說最近有些事他們都是很晚纔回家，很早就出門，我進了嶽父的房間，把偷偷放在他床縫隙裡的另一隻錄音筆拿出來，那是我找不到錄音筆後的那天晚上，在他們回來之前放在那裡的。我把它拿到自己的房間裡去聽，那裡麵的東西震撼了我，我聽到，嶽父問他女兒濤哥還說什麼了？再看看不行嗎？也許和之前那個做掉的人不一樣呢？他說我都跟她結婚了，這麼多年也冇看出我和哪個公安係統的人有密切聯絡啊，應該不會是臥底……靜說，一定得讓我死，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我嶽父說，那你不就守寡了嗎？不好聽啊！靜說，給我注射毒品，在我神誌不清時製造個意外車禍身亡，我，必須死。我聽到這裡，汗毛都豎起來了，我把東西上傳到優盤裡，把身邊所有的現金都裝一個很小的包裡，把所有的證件放包裡，第一時間，我想到了逃，就在我要轉身出門時，進來三個人，我的嶽父嶽母和靜。靜問我去哪兒，我說出去走走，靜說既然他們都回來了那就不要出去了，客廳坐坐吧，我那時心裡發慌，心想這是要向我下手啊！到了客廳，靜很難得的給我倒了杯水，這麼多年她從冇正眼看過我，飯都冇跟我一桌吃過，倒水這事兒，我覺得不對勁兒。我接過水，把它放到茶幾上，她口氣冰冷的說了三個字：喝了它。當時我站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門口，那門我說啥也打不開，保姆不在，門被鎖死，今晚這是真的要對我動手啊！我嶽父這時長歎了口氣，對我說，他也不想這麼做，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留證據，他問我到底留了多少證據？靜這時大聲嗬斥我嶽父，讓他不要婦人之仁了，把我弄死了多少證據不都冇用了嗎！我嶽父讓我不用掙紮反抗想逃跑了，我是逃不掉的，他們三個回來隻是藉機讓我喝下那杯東西的，外麵車裡好幾個人等著呢，之後我被帶到哪裡會怎樣他們就都管不著了！”男人突然坐了起來，嚇了我一跳，他對我說：“行了，就到這裡吧，那種場麵我今天不想說，咱們中午做頓好的吃！”說著他去了廚房那邊，在冰箱裡翻找著，我歪倒在沙發上消化著他說的一切……今天就先寫到這裡吧，手又寫累了，祝自己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