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裂朽 第10章

此時的孫泰，突然覺得學幾聲狗叫，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這幾聲叫，可是能換回一條命啊，天下哪有這等便宜的買賣？所以他學得尤為賣力，不僅半趴著的樣子形似，幾聲“汪汪汪”更是叫得比真狗還要狗。

這奇怪的一幕，招來很多人的圍觀，幾個認得他的，便談論起來。

“這不是孫二貴的兒子嘛，怎麼人不做，做狗呢？

“聽說考上了舉人，可能是在慶祝。”

“你家慶祝學狗叫啊，這分明是讓狗給日了。”

“依我看，是在讀書，現在的讀書人哪個不把書讀到狗肚子裡去？”

洪武也是聽得豎起拇指，連聲叫絕：“學得真好，比福茂客棧那條大黃狗都叫得好。”

“福茂客棧？你去了客棧？”高寒抬頭問道。

“是這樣，洪武說今晚回不了顧家村，要住客棧，這裡我熟，就帶著他去開了間房。哦，離這不遠。”方敬河如實說道。

“是啊，要不今晚睡露天啊？還虧的去早了，掌櫃說，晚一步就冇房了。”洪武頗有些邀功地說道。

“客棧生意這麼好的嗎？”高寒看向方敬河問道。

“掌櫃說，今日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很多客人，平日裡是冇有的。”方敬河說道。

“冒出來很多人？”高寒思疑起來…

“高公子，晴兒就此彆過了。”蘇晴兒夜鶯般的話音，把剛陷入沉思的高寒拖了出來。

“哦，是晴兒姑娘，高某還請姑娘稍後再彆過…”

“高公子有事？”

高寒點了點頭，走出十來步，停在一棵榕樹下，轉身看向蘇晴兒。

“碧荷，你在此等我。”蘇晴兒明白，高寒想要和自己單獨說話。便交待了侍女，獨自過去。

“我想打聽一個人，叫樵老大，晴兒姑娘可知此人？”

“樵老大？晴兒不知。”

“此人以前是土匪，近幾年，每個月的十五，都會在暗香閣過夜。”

“土匪…？哦，不會是喬克吧？”

“快給我說說此人。”高寒急切道。

“我隻知道，他是來找如雪妹妹的，每月十五，風雨無阻。是如雪告訴我，他叫喬克，做過土匪，也讀過書。”

“你見過他嗎？”高寒又問。

“和如雪吃飯時，見過一次。”

“他今天就在暗香閣，我想讓晴兒姑娘給他捎個話…”

“什麼話？”

“來福茂客棧鬥地主，可以微信轉賬。”高寒逐字說完，並重複多遍，直到蘇晴兒記住後，才又說道：“這關係到他的安危，讓他速來。對了，不要告訴那個如雪。”

“晴兒記住了，高公子可還有要說的？”蘇晴兒忽閃著纖長的睫毛問道。

“還有就是…把心還給我。”高寒一臉鄭重地說道。

“晴兒何時拿過高公子的…”突然，蘇晴兒臉一紅，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高寒的眼睛。

高寒等三人回到客棧，經過大廳，見十來個壯漢圍著長桌在賭錢，個個敞胸露懷，滿嘴的汙言穢語。高寒故意慢了下來，四下張望，見小二正無所事事，便上前和他閒聊起來。

聊了一會兒，忽聽得賭桌那邊有人大聲叫道：“火叉子，你他媽出千…”跟著對麵的刀疤臉斜眼說道：“水葫蘆，你他媽真是腦大一殼水，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出千了，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弄死你。”水葫蘆是個獨眼龍，隻見他錚的一聲，亮出傢夥，嚷道：“來來來，看看誰先弄死誰？”氣氛驟然緊張。

就在這時，從樓上房間出來一人，對著他們嗬斥道：“乾什麼？吃太飽就去拉屎，誰再吵鬨，老子扒了他的皮！”刀疤臉和獨眼龍聞言，低下頭去。

高寒循聲望去，此人大鬍子，光腦袋，濃眉闊鼻，身上滿是鼓鼓的肌肉。高寒心頭大震，心說：“這不是打死自己的那個土匪嗎？這還真是冤家路窄。”雖然當初被打死的是這身體的原主，但高寒認為，既然占據了這具身體，那麼原主的仇，就是他的仇。

忽地從房間裡又出來一人，隻見他朝著土匪拱手說道：“此事就全仗雷爺了，林某還有事，先行告辭。”儘管一身平民打扮，高寒仍舊一眼認出，此人便是那天在顧家村的衙差班頭。

高寒凝眉深思，這些土匪一下子冒出來，應該與賈世澤脫不了關係，那麼八成是為了對付樵老大。可為何要把自己捲進來呢？高寒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趁機除掉自己。

此時，把喬克約來客棧，高寒十分後悔。如果喬克就是樵老大，這些土匪自然是認得他的，到時麻煩可就大了。可又能怎麼辦呢？再捎話過去說不要來了，不鬥地主了？不說找誰去捎話，萬一人已經在路上了呢？高寒越想越焦躁，索性回了房間。

傍晚時分，高寒聽到敲門聲，隻聽得小二輕聲道：“客官，樓下有人找。”高寒一喜，心想，既然人來了冇動靜，那就是冇認出來。便回道：“這就來。”

櫃檯邊上，站了一個瘦弱的年輕人，見過高寒，便低聲說道：“喬爺說，冇導航，不認得路，地主就不鬥了。他還讓小的給您帶一句話。”

“什麼話？”高寒很是激動地問道。

“早點過來，請你喝茅台。”

話落，高寒放聲大笑，來人和小二被笑得莫名其妙，土匪也聞聲驚轉過了頭來。他們哪裡能夠理解，高寒作為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在證實樵老大竟然是自己同時代的故鄉人時，那種喜悅，如何能抑製？

夜幕初垂，高寒帶著洪武和方敬河，朝暗香閣趕去。

暗香閣，是正陽縣城乃至所處的整個蘋州最豪的青樓，不僅占地麵積大，而且內外裝飾高階大氣，流光溢彩。閣中有“名花”一十七位，個個沉魚落雁，秀色可餐。見其中任何一位，冇有百兩銀子，想都不要想，身為花魁的蘇晴兒更是起步五百兩。即便這樣，每晚前去的豪客依然不絕。

高寒等人出現在門口時，這裡已經擠了一堆人，個個服飾華麗，談笑風生。這時，隻聽門倌喊道：“開始入場，入場費每人十兩。”

進入到裡麵，三人像是看到了一幅美輪美奐的巨畫，畫中風光旖旎，香氣四溢，穿梭其中的女子，個個嬌翠欲滴，笑似銀鈴。剛纔還扣扣索索嫌入場費貴的洪武，現在看得兩眼發直，直呼這銀子花得直。

三人找了張桌子坐下，叫了一壺茶。茶過三盞，過來一夥計，問道：“請問哪位是高公子？”

“我就是。”高寒說道。

夥計連忙拱手，隨即做出個請的舉動，說道：“有人請高公子過去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