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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細水長流
我開始相信細水長流這個詞了。可能是在這個快餐式的時代，想讓一段感情開始，再容易不過。而想讓一段感情寂滅，也是十足的簡單。
我們可以很輕易地說出喜歡，就像影視劇導演口中的那句“Action”一樣。然後在按下暫停鍵的那一刻，各自揚長而去，不肯回頭。
當初的感天動地是真的，後來的冷漠也是真的。
我冇跟上節奏，歲月冇有聚集起來恩情，飛快分崩離析。
時代這個龐大的機器高速運轉，讓人世萬象都不覺陷入了一種快節奏的狀態。
娛樂圈裡的新人可以一夜爆紅，全網霸屏。然而在炙熱期過後，卻很快地被眾人遺忘。
某個流行詞彙可以突然順延開來，老少皆知。然而在下一個詞彙到來之後，就再無人提及。
就連四季的更迭，都已經開始變得紊亂。或提前，或延後，緊追緊趕。
我們見證了太多的高樓起。然而，卻總是還冇等到宴賓客的那天，樓就直接塌了。
一場風光無限，最後無疾而終。
很多年前，喜歡聽《假如》。聽蘇見信聲嘶力竭地唱道：“最初的愛越像火焰，最後越會被風熄滅。“
一段甜膩的感情，總是從鮮花巧克力，愛情誓言開始，到後麵日複一日的淪落成十足的儀式感，深陷其中的人，根本冇有腦子去想其他，以為說了永遠，就是永恒。
但是兩個人之間的疏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來都不需要什麼巨大的矛盾。
時間會自動將感情分解出無數細小的裂痕，直到它們堆積成山。然後再在一個風平浪靜的日子裡，一觸即崩。
有的人想挽回，轉頭卻發現已是兩條路上的人。
有的人喜歡大張旗鼓，以為熱烈就可以為感情鍍上金邊。有的人喜歡悄無聲息，執於一場寂靜的歡喜。
但在光陰的洪流中，它們都往往不值一提。
所以啊，如今很是希望擁有一份遲緩的感情。就算時光終究會把它消磨殆儘，也沒關係。
相守不需要轟轟烈烈，但也不死寂如灰。
隻是平淡地，如常地。步調再放慢一點，活得再俗氣一點。
可以一起吃飯，一粥一食。也可以一起去唱唱歌，看看無聊電視劇。如果可以，還想牽著手一起旅遊，在陌生的地方招搖過市。
在虛晃的日子裡，過得清平無奇。一日三餐，晨暮日常，良辰美景，暮暮朝朝。萬盞華燈，一輪明月，燕管秦簫。然後再夜以繼日，一切照舊。
隻要是這樣就很好了。
相處的時候，比水濃一點，比酒淡一些。
於是開始喜歡細水長流這個詞。
喜歡一個詞，同喜歡一個人一樣。到了炙熱時，反覆地書寫、提及。就像提及孤獨、憂傷。隨著年歲的增長，便覺得每一個字，都有自己的宿命。
一個詞要鑲嵌在一個句子裡，我把細水長流鑲嵌在日子裡，就變成再自然不過的事。
一個人要自在地走完他的一生，卻不得不提防這樣或者那樣的顛簸，且還需要足夠的勇氣與智慧。
在小城，過細水長流的日子，這個詞與我的關係，越來越像是現在我與我內在的關係。達成某種意義上的和解，我有另一個我，活在文字裡，她更懂得一個人應該心懷悲憫，她又比我痛苦多了。痛苦得如此鮮明，就有了生命該有的那種柔韌與堅強。
我相信每一個詞都是有靈性的，它們時時關照著我，不至於太過慌亂。我喜歡慢下來的素靜，曆經後的明澈、溫雅又從容的性情。就像每個時節所帶給人的歡喜一樣，生命中的每一個細微，抵達的都是我們內心最溫軟的部分。
冇有一個詞，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它的本心。但我們卻因為一個詞，去與“我”相對，不斷地修磨自己。
這個世界總有動盪的部分，也許是因為同時擁有安靜的意願。一個人皈依於詩，也許不是這個人想把生命交付於虛無與飄渺，而是她希望踏實與安然地生活，即使不說話，不用一個詞，靜靜地呆在一個地方。你也能感到，她對美的祈願，對生命的感懷，對愛和慈悲的嚮往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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