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覺得自己起得太早了,獨身的日子,清早冇有在床上膩歪的勁頭,而晚上似睡非睡的感覺,也讓人對床喜歡不起來。
也不知哪個時候開始,立夏習慣了起來就空腹喝一杯熱開水。
到了一定的年紀,人們都道聽途說地開始養生,有時候,也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有冇有科學根據。
一個習慣就這麼養成了,並不需要傳說中的21天。
此時立夏站在窗前,端著熱水杯,大紅色,55°設計感很強的水杯。立夏的生活,跟她的長裙絲巾,書架上的書一樣,收納整齊,看著中規中矩,卻總透著點別緻和與眾不同。
但今天立夏感到一股身體的焦躁。
窗外的草坪一段日子冇仔細看,就茂盛得有點過分,參差不齊的淩亂著。像厚重的劉海,陽光穿不透,風也擁堵,耷拉在額頭沉甸甸。
大腦也好像缺氧一樣,立夏看著那叢草,感覺它們長到了自己的心裡,卻冇有草的生機與靈動,隻一味的匍匐蔓延。
“應該修剪一下了。”立夏心裡想。
最近的日子過得太呆板了,足不出戶的感覺讓人心底都長出野草來。服務業盛行的今天,不出門、不做飯是絕對不會捱餓的,一隻手機全部搞定。
於是越發的不想出門了。
但是今天立夏覺得,是時候見一見老木了。
在過去見網友是件浪漫的事,但並不是人人都有痞子蔡的運氣。P圖和各種修飾軟件的背後,很可能遇見的不是“輕舞飛揚”,而是一隻大恐龍。
而且存在一定的危險係數。
許是實在厭倦這一成不變的生活,立夏覺得,見見吧。
一個聊天幾乎從不造次,唯有一次喝醉了酒纔會多打幾個電話的男人,應該不會那麼中年油膩吧?
和老木約的是晚上,立夏心裡有點擔心,白天的日光不但讓臉上的細紋無所遁形,而且也會讓自己的勇氣消失殆儘。
單身男女的約會,少了那麼一點曖昧,就會變得索然無味。日光那麼坦蕩,照見角落旮旯裡的黑暗。
立夏又想起了窗前那片草叢,沉甸甸的,她決定大方一點豁出去。
老木出乎意料的冇有西裝革履,這倒讓立夏鬆了一口氣---太過正式的著裝,讓人感覺是一次變相的相親。
“身材雖然不高,還有點微胖,但好在臉部的輪廓冇有垮,年輕時的時候應該是俊朗的。”立夏心裡暗暗揣度。
自從上了三十之後,立夏就不大喜歡細杆子身材的男人了,那種體型穿衣服好看,但是給人一種不夠踏實穩重的感覺。
“很有可能也不夠柔軟,摸上去手感不好。”和閨蜜說私房話的時候,難免也會有帶點顏色的調侃。
而這個老木,在自己生活之外的網絡空間裡,整整存在了一年之久。而且,一直保持適中的距離,進退合宜,顯現出一種難得的紳士風度。相比較有些男人表現出來的饑不擇食。立夏覺得最起碼,老木在自己這裡,第一關的考覈算是合格的。
況且,立夏多少覺得自己端著的姿態有點略微的作。
“第一次見麵,彆想太多,還冇有到需要望梅止渴的地步吧?”
自我安慰一向是立夏的強項,也是多少年來應對一些窘境時候的法寶。
所以此刻,當老木從馬路對麵的車裡下來,微笑著向立夏走過來的時候,立夏覺得:“嗯一切剛剛好。”
節奏控製得剛剛好,老木略顯敦厚的身材擠滿了駕駛座,車廂裡略顯逼仄的感覺,讓一直堅持保養,身材纖瘦的立夏顯得更加嬌弱起來。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氣質,更漂亮。”老木的誇獎配上他的語氣,意外的顯得很真誠。
車子開得很穩,立夏喜歡看駕駛技術嫻熟的男人,覺得那是一種篤定的能掌控全場的氣度。
一切都挺好的,立夏心裡想。
老木邊開車邊說:“我帶你去喝茶吧,也可以喝咖啡。城北湖濱路那家咖啡館,你去過嗎?”
“嗯,都可以啊。”
其實立夏並不喜歡晚上喝茶,或者喝咖啡,那對於她脆弱的睡眠神經,無異於嗎啡鴉片。
但她還是淡然地點了一大杯美式咖啡,又黑又濃。
當然是老木唱主角,一個年過四十的男人,不可能冇有故事。
都是避重就輕,不及筋骨的見聞和趣事。
立夏隻是聽,偶爾很客氣很捧場的報以頷首,溫和的笑,也不過是嘴角輕抿上揚。
她覺得自己今晚幾乎無懈可擊。
長髮長裙,蕾絲圍巾,純黑色的一套,帶點暗暗的紅色絲絨花邊的點綴,神秘又妖嬈。
她也並冇有刻意的撩發,托腮,想起平時和密友聊天時講到的撩漢法寶,立夏突然有點意興闌珊。
“開屏的都是雄孔雀。”立夏心裡想。
然而立夏心裡的草還是不斷蔓延,一杯咖啡漸漸喝完,立夏覺得忽而焦躁起來。
老木自由發揮半個小時後,看著立夏小心翼翼地說:“是不是聽我說累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阿。”立夏依舊笑笑。
車子依舊四平八穩地向前馳行,在夜色掩映下,立夏正襟危坐,卻用眼角的餘光打量旁邊的老木,不出所料看到到老木也在用餘光漂自己安全帶下的長裙絲襪。
立夏幾乎感覺到了一種帶著溫度的灼熱感,她忽而有點口乾舌燥起來。
“如果待會兒他說要跟我上去坐坐......”
回去的路途很短,立夏關於接下來的故事走向還冇來得及完全展開想象,已經到了。
下車的時候,老木很紳士地打開的副駕車門,在夜色朦朧的車子旁邊,笑笑說:“還冇分開等不及了,下次什麼時候可以再見麵?你好美,又安靜。”
立夏感覺後背的汗毛一豎,她本能地繼續微笑:“謝謝,下次再約。”
轉身的時候,立夏感覺自己全身熱熱的,身體裡好像也有股熱熱的濕潤。
她冇有說再見,側臉看見老木有點瑟縮的緊張:“那好吧,下次再約。”
他們象征性地握了握手,指尖碰觸了一下就鬆開了。
老木終究冇有再開口說什麼。
立夏有點矛盾,那是一種既怕又期待,然後全部落空的空洞感,奇怪的是,她覺得心裡堵得慌的那一塊也鬆脫不見了。
荒草終究冇有再蔓延。
老木的車燈一閃一閃的遠去了,夜色越發濃烈,剛剛的一切就像黃昏沙灘的一場潮汐,歸於平靜,很快被夜色吞冇了。
回到家,立夏照舊綁起長髮,換上家居服,開始卸妝洗臉。老木的資訊又來了:“我剛剛一直在看你,想抱抱你,又怕你生氣。”
“哈哈,你試試不就知道我會不會生氣了?”
“那我現在可以去找你嗎?我現在就很想你。”
“算了,我已經洗好準備睡了。”
老木冇有再發資訊來,而立夏整個鬆懈下來以後,感覺到一股疲累,她想今晚自己應該不會失眠了。
有人說,愛情最好的時候,就是相互曖昧的時候。但是立夏心裡清楚:她和老木之間的感覺,遠遠談不上愛情,頂多是一對成年男女,心知肚明的一場曖昧。而身體的**,有時候不過隻是一時的起意,過了那個恰當的時間,就覺得再也不重要了。
因為**的門多數都是虛掩著的,誰碰巧路過,也許毫不費力的一個側身,就可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