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從心生 第15章

上午十點，刑警支隊一行人押著遊清文出發，去指認他“殺人”以及拋棄殺人工具的地方。

肖韻、曾琳霜、宋禾還有曹衛華乘坐史然的大指揮官，正好一車五人，他們就跟在遊清文的囚車後麵。

發現浮屍的地點是在方磨村，夏季三水河下的水草生長茂盛，以至屍體打撈上來時被金魚藻裹得死死的，幾乎冇看出綁他的細麻繩。僅五六天的時間，已經有細草葉在順著死者的鼻腔往氣管裡爬。

肖韻分析遊清文的話：“雖然他越交代就越能證明霍存召不是他殺的，可他的確是對被害人的死亡過程有一定瞭解。比如霍存召死前到底發生過些什麼，以及第一案發現場大致在哪裡，他的話都會有一定可信度。”

史然一邊開車一邊點頭讚成道：“冇錯啊，根據蛙人對姚保村附近水域的探查，河底水草長得最高的能有一兩米，密密麻麻的，要纏住像霍存召那麼大個人一點也不困難。所以五天過去，屍體也冇有飄出去多遠。想必殺手對這一帶很熟悉，也很有經驗，扔霍存召進河時連重物也冇有綁。”

“嗯？為什麼非得綁重物？”曾琳霜聽得不解。

曹衛華笑了起來，為隊長的話作註解：“如果是死人，肺裡有冇排完的空氣，落水後會自動浮起來，那麼很快屍體就會被髮現。可人要還活著就不一樣了，就算昏迷了，叫冷水一刺激也會醒過來，醒來後必然會垂死掙紮，肺裡大量的氣體排出，人自然就會往下沉啊。凶手撿水草長得最茂盛的地方往下扔，就相當於是把霍存召給活葬了。”

“哦~我明白了。”車裡空調溫度適宜，曾琳霜也聽得打了個冷噤。這個凶手，可真有經驗！

等車隊開到了地方，所有人下車，遊清文戴著手銬走在前麵，信心十足地要把那晚他停捷達車，霍存召上車和他理論的地方給找出來。

然而走過碧清的草地，又穿過一片最多二十幾棵樹的小樹林，一直到了流淌得嘩嘩作響的三水河邊，遊清文也冇找到停車的具體位置。

“這……這是不是見了鬼了？！”實地一看，連遊清文自己也不敢相信了，明明是罕有人跡的野地，當初他開著車過來，縱然找不到他和霍存召的腳印，找不到霍存召流血的血跡，至少也能看出車輪的轍痕吧？為什麼冇有下雨也冇有颳大風，所有能證明他和霍存召見過麵的痕跡，全都消失不見了？

史然看看宋禾與曹衛華，經過昨夜談話，三個人仍然冇有十足的把握定案，卻也心照不宣，冇有多說什麼。

遊清文卻急得眼睛充血了，眼珠子紅通通的很有點嚇人。

他要衝到史然麵前，卻被押解他的警察死死抓住，隻好高聲叫嚷：“史警官，我用我老婆和女兒的名聲發誓，那天晚上我的車就是停在這一帶的！我和霍存召打了一架，我一拳打中他的鼻梁，他流了不少鼻血，並且左半邊臉也給我抓破了。我的車裡你們檢出了他的血跡，所以後來還抓了我，這不夠證明我殺了他嗎？”

史然走向遊清文，不僅冇一點責怪他的意思，還耐心十足，淡定地說：“我相信你就是在這兒和霍存召見的麵，你不要急躁嘛。”

“嗯~”遊清文細脖子上暴突的青筋下去了一些。

史然問：“那麼後來呢？霍存召跑出去了多遠你追上他的？把當時的情況演示給我們看。”

押解民警往兩邊讓開，遊清文假想自己從車上跳下來追霍存召，隻等了片刻，他冇有多加思索，就直接朝西麵奔跑而去，一直跑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鐘。

史然帶著大隊人也跟在他身後跑。

直到跑到了一堵垮掉三分之一的紅磚矮牆前，遊清文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他將兩隻手臂高高舉過頭頂，模擬擊打前麵的人的動作，手臂狠狠向下揮去。

“你就是這樣，打倒了霍存召？”史然跟上來，擦著滿頭大汗問。

遊清文點了點頭。

史然：“當時你是怎麼確定霍存召已經死了的？”

遊清文這時遲疑了一下，冇有說話，蹲下身，做出試探霍存召還有冇有呼吸的樣子。

史然故意誘導：“也是在這個地方，你確定霍存召不可能再活過來，就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拖去河邊沉屍了對嗎？具體沉屍方位指給我看。”

遊清文兩片嘴唇白得發紫，他再也冇說一個字，看得出很怕張嘴就會說錯話。

他拚命要藏起內心的猶豫，隻用動作表達，又貓下腰裝作解掉屍體上的衣服，將屍體五花大綁，然後朝河邊拖拽。

史然心算了一下，從破牆到遊清文自述“拋屍”的河岸邊，總長度差不多有五百多米。這可不是什麼短距離，遊清文個頭過了一米七，勁力卻是不大，從停車點跑來這裡已經累得要倒地了，卻還將體重至少在180斤的霍存召打死之後，剝衣綁起屍體，再拖那麼遠的路程扔進河裡？

現場留下痕跡不多，隻能說明兩點，其一，現場被凶手清理過。其二，霍存召是被扛到河邊扔下去的，而並非拖拽。

假如不是站在這樣嚴肅的場合，史然能哈哈大笑起來。

“老遊，我有一個疑問啊~”

史然還是冇忍住，決定“調戲”一下遊清文。

遊清文神經質地一驚，不得已從嘴裡蹦出兩個字：“你問。”

史然：“當時你追著霍存召打過來，他本人知不知道你跟在身後？”

“啊？這個……”遊清文立即領悟到了史然問出此話的言外之意，於是連眼鏡片也被汗水蒙死了，他看不清史隊長的表情。

他該怎麼回答呢？如果回答霍存召不知道，是不行的。他遊清文又不是能飛的鬼魂，隻要腳踩著地就會製造出響動，霍存召怎會不知道他在後麵追？

可要是回答霍存召知道，那更說不通啊！他和霍存召站一起，武力上誰強誰弱是個人都能比較出來，霍存召在車上被他打，那是理虧，不敢鬨出更大的事，就隻想趕快離開，他才得了手。

可如果是見他扛著鐵棍追上來，擺明瞭是來要自己命的，還能任由他把自己活活劈死？

用鐵棍打死霍存召，唯一可行的辦法是偷襲。

這橫豎左右都解釋不通了，明顯一局棋走入了死衚衕，遊清文該怎麼辦纔好呢？

發了半天呆，他隻能用萬金油方式回答出一句：“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