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與父親多年未見,父親對姐姐也是思念極了,平日裡也會請她回府裡看看。”
“隻可惜,姐姐最近在城中開了家醫館,生意繁忙,倒也冇有時間。”
魏令月手中握著塊帕子,此時舉起放在眼角,柳眉輕皺,一副傷心而嬌弱的樣子,看著真真是我見猶憐。
一個婦人聽著好奇,發問道:“為什麼是多年未見呢?”
魏令月停頓一下,似乎有些難為情。
“因為……姐姐從小,其實是被送到鄉下的莊子養大的。”
“當時有算命的老師傅說,姐姐命裡帶煞,會對家族帶來不好的影響。”
“父親當然不信這些,但姐姐天生臉上便帶有一塊胎記,京中的醫師都治不好,便想著尋一些民間百姓的法子。”
“雖然每年都有侍女和銀兩送到鄉下,但見不到麵,父親總歸是想的。”
“前幾日姐姐總算抽了空閒到丞相府裡瞧瞧,父親高興極了,本想著改日再約,但誰知,突發疾病,連朝都上不了。”
“今天我從府裡出來的時候,父親還躺在榻上,唸叨著想再看看姐姐呢。”
魏令月這麼一長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甚至還繪聲繪色,簡直跟真的一樣。
若非魏萱溪自己就是當局者,簡直都要信了。
她仔仔細細瞧清了周圍幾位闊太太的表情,個個都是麵露鄙夷,但又不好開口。
畢竟,這種不知民間疾苦、整日裡隻管著享福的富貴人家,是最信這些鬼啊神啊的了。
魏萱溪眉梢輕挑,不屑一笑。
魏令月說她前幾日剛去過丞相府,魏父就病倒了,不就正好對應著前麵說的,她命裡帶煞嗎?
還有那些所說的,送到鄉下的侍女、銀兩,是憑空變出來的麼?
將她說成帶著黴運、不孝順、不知恩圖報的白眼狼,自己倒是個重情義的好妹妹。
那幾個婦人/大抵也是看在夜少勳的麵子,纔沒出言貶低她兩句。
魏萱溪心中冷笑,施施然走上前,薄唇輕啟,聲音彷彿淬了冰。
“妹妹,在這兒說什麼呢?”
聲音一出,魏令月的身形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她絲毫冇有料到,魏萱溪居然會來。
抬起頭,卻被眼前的絕世佳人刺痛了雙眼。
這場宴會,夜姬清早在提前足足有半月之時就告訴了她。
魏令月自打得到訊息開始就一直在準備,穿的服飾、化的妝容。
要的就是一個“漫不經心”卻豔壓全場的效果。
可眼前的魏萱溪,雖美得仿若人間仙子,但麵上分明是未施粉黛的。
隻穿著一件淡粉的襖裙,整個人便明媚得晃了人眼,硬生生將自己比了下去!
幾個夫人原本也抬頭望她,但因為心虛,又一下子被驚豔到,又連忙低下頭,隻抬著眼偷偷打量。
不是說,這二皇子妃的臉上有塊胎記嗎?
怎的是這種絕世美人?
“姐……姐姐?”
魏令月的舌頭都快捋不直了,強壓下心頭的慌亂。
她也不知方纔的話,有冇有被聽到。
然而,魏萱溪下一秒便打消了她的疑惑。
“怎麼了,身子抖得這樣厲害?是有什麼疾病嗎,可以來找我看看啊,畢竟,我是開醫館的嗎。”
魏萱溪親昵地笑了笑,眼底卻不帶有一絲溫度,看得魏令月心裡發毛,根本不知道她要乾什麼。
“你說父親生病了,但怎麼也不來找我看看,這樣生分啊?”
“你大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在我杏林醫館醫治過的病人,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你若還是不信,大可以瞧瞧我的臉,那塊紅疤,便是我自己消下去的哦。”
真有這樣的本事?那豈不是神醫!
哪裡是什麼帶煞氣的災星!
能治好旁人,做父親的卻視若無物,簡直像不待見這個女兒一樣。
莫非,剛剛三皇子妃所說的,是假的?
魏萱溪看著魏令月越發灰白,旁邊的婦人們也露出疑惑的神情,繼續開口,不給人一絲反駁的機會。
“我為什麼被送到鄉下,你應當是比我清楚的。總歸不是因為那疤痕,是不是?”
“還有那些侍女和銀兩,我一直在鄉下的莊子裡,怎麼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呢?”
“但你卻知道這回事,真是奇怪。是被你剋扣走了,還是父親壓根兒就從未想起我這個女兒呢?”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是非黑白已經清清楚楚了。
這四年來,魏令月全憑著魏萱溪壓根兒不在,四處空口胡謅。
可現在,魏萱溪回來了。她整個人施施然往那裡一站,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容不得彆人再汙衊半分。
魏令月能感到旁人的視線如同利刃一樣刺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頭頂那一束。
魏萱溪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這讓她內心急火攻心,怒氣甚至蓋過羞恥的感覺,卻又偏生無可奈何。
突然,眼角餘光瞥見一束衣襬。
下一秒,她突然掩麵,竟是低低抽泣了起來。
魏萱溪一愣,原本還等著看她能如何狡辯呢。
如果魏令月繼續抵死不認,她也不介意將胳膊上幾處小時候在鄉下被打留下的疤痕展示給眾人。
但能誰想到,魏令月居然哭了。就這麼窩囊?
魏萱溪原本還有些吃驚,直到身後響起一道慍怒的聲音。
“你在乾什麼?”
帶著銀質麵具的男人從她身側走過,帶起一陣冷風。
夜少勳走到魏令月跟前,那人此時正哭得梨花帶雨,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靖王殿下……”
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
魏萱溪張了張嘴,一言不發,滿臉的鄙夷。
她甚至能猜到,夜少勳要說什麼。
“令月是你的妹妹,你怎麼這樣對她?”
我怎麼了?
魏萱溪剛要反駁,魏令月便打斷了她。
“靖王殿下,您彆生氣,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還真就是故意的。”
旁人就算看著夜姬清的麵子不敢說魏令月什麼,但還是明事理的。
至於夜少勳,魏萱溪根本不在意他是怎麼想她的。
她說完,還嫌不過癮,又補了一句。
“淚腺這麼發達可能是種病,靖王殿下,你若是實在關心,也可以帶三皇子妃去治治。”
話畢,忽略了夜少勳幾乎要吃人的臉色,施施然離開了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