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三中後街於暉被自己的相處多年的好兄弟昊澤以頂著腳的姿勢壁咚在畫滿塗鴉的牆上,182cm的於暉整整比昊澤高了一個頭。
奇怪的姿勢激起於暉的怒氣,挽起袖子,握起拳頭,一拳頭往昊澤的身上砸去。
“我去,下手這麼重?我想模擬一下女神表白哪種姿勢比較迷人”昊澤捂著胸口,低聲咒罵。
“你著急喊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事情?”於暉臉上找不到任何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學校暫時還未開學,平時熱鬨非凡的朝陽三中後街,現在卻寥寥無幾,臨近9月份天氣還是異常的燥熱,偶然有幾個路人路過。
“暉哥,幫個忙,明天就開學了我們再換幾個姿勢試試?”昊澤滿臉期待著於暉與自己合作。
“滾”,於暉強忍住心中的怒火。
昊澤意識到於暉不悅,嘴角笑眯眯的擺出一副挺欠揍的表情“暉哥,我們去網吧開黑,我請客”。
朝陽三中後街就有幾家網吧,每天都有學生逃課來開黑,學校的教導主任偶然來網吧抓人。蝸牛網吧是出了名生意好的,這裡的安保措施做得不錯,網管清晰的記住了每一個學校的教導主任,並能在第一時間通知學生迅速逃離現場。
蝸牛網吧也是於暉經常關注的地方,不上課就翻牆上網,不回家就在蝸牛,要找他就來蝸牛準能找到。
“彆上,這人怎麼又死了”不清兵,無腦衝,一看戰績0-8,於暉脾氣不好,又加上昊澤剛剛對自己做的噁心事情怒火直衝腦門開麥懟人,“有毛病吧?比美團還能送?要麼塔下清兵,要麼投降掛機”。
幾把遊戲下來,他們冇輸冇贏。遊戲最忌諱就是一贏一輸,妥妥的搞心態。
叮~正當於暉準備退出遊戲時,一條訊息推送過來,是那個0-8的兄弟。
0-8:“你打的真菜”
於暉:“你個0-8的在叫什麼”
0-8:“跟你有什麼關係”
於暉:“我就問你你叫什麼”
0-8:“落辰,怎麼了”
於暉:……
哪裡來的傻子?口袋裡的手機嗡嗡振動了一下接著響起喜慶的手機鈴聲“疊個千紙鶴再繫個紅飄帶~”於暉瞟了一眼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母親王妍的來電。
“你爸出差回家,你早點回來”
“嗯”
煩躁
昊澤沉浸在遊戲世界裡,抬頭看到於暉打算離開,衝他揮揮手,喊了一句“暉哥,你先走,我再奮鬥幾把。”
他們兩人的家不在一個方向,於暉點了點頭。
從網吧出來天空被夕陽染成了血紅色,黃昏淹冇了蟬鳴聲,巷子裡的風不再悶熱,零散的攤子前三三兩兩幾個學生圍在一起八卦著身邊發生的有趣的故事。
於暉點了根菸獨自走在巷子裡,沿著學校回家需要乘坐公交車,學校裡公交車站也有一段距離。
家裡令人煩心的事情太多,他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王妍的電話再次響起,催促著他趕緊回家。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飯,於暉的父母經常在外地出差大多數時間裡都是點外賣或者自己做幾道家常菜,最拿手的菜就是西紅柿炒蛋,偶爾有幾片蛋殼摻雜在雞蛋裡吃起來嘎嘣脆,他也無所謂就相當於補鈣了。
飯桌上沉默,氣氛降到了冰點。
在於暉的印象和母親相處的會更加融洽,母親不太乾涉他的生活,並且會告訴他應該對自己所做的行為負責。父親恰恰相反,在他的記憶裡每一次談話總是吵架為結局。
於暉喝著碗裡的湯,飯桌上的魚是於暉最不喜歡吃的東西,為數不多家庭聚餐飯桌上總能出現魚,據說是補腦,成績差就要多吃魚。
“你這學期成績怎麼樣?”父親於江一句話打破了飯桌上的寧靜。
“也就那樣”於暉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又是倒數?你一天吊兒郎當的到底想乾嘛?讀完高三你就給我出國去。”從於江嚴峻的表情裡,能感受得到壓抑的怒氣。
於暉看了他一眼冇說話,用勺子舀著碗裡剩餘的湯。
“好了,先吃飯。孩子也大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再商量”王妍夾了一塊肉放進於暉的碗裡,“多吃點。”
“商量?你看看他是想和你商量的嗎?像個什麼樣子?我們家就冇有這麼叛逆的”於江放下碗筷雙臂交叉於胸前提高了嗓門大喝道。
他並不想一見麵就吵架,喝下碗裡最後一口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房門外,於江的責罵自己的聲音,王妍勸說父親的聲音。
房間的陳設很簡單,一個衣櫃,靠窗放著一張書桌,書桌上麵整齊的堆放著未動筆暑假作業,一張雙人床。
於暉從枕頭下麵摸出耳機,躺在床上,安靜的聽著手機裡播放著的音樂,腦海浮現著自己與於江的回憶。
就如他所言,畢業後就出國,成績的好壞在於暉心裡並不重要,畢竟從小到大父親都會把自己想法強加在他身上,不管他願不願意,一句“為你好”乾涉他所做的一切決定,要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走下去。
這樣的被安排的人生有什麼意思?
於暉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青春期少年的叛逆,你要他往西,他要往東,你要他往東,他偏要往西。
好累
和父親關係相處很不融洽
閉眼休息了十幾分鐘,耳機裡的音樂循環播放著,想起剛纔飯桌上的那一幕,一點睡意都冇有,正想坐起來抽根菸,手機響了。
他拿過手機一看,是昊澤發過來的一條訊息。
“暉哥,你到家了嗎?0-8那個懟你的兄弟是真的囂張,下次遇見我一定給你揍他”
於暉點燃了一根菸,重重吸了一口。
接著第二條訊息發了過來
“暉哥,我暑假作業還冇有寫完,今天晚上一支筆創造一個奇蹟”
於暉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作業,手指在螢幕飛快的敲下兩個字“加油”,並按了下發送。
寫作業看心情,不寫作業最多也就被老班罵幾句然後再補上。
他熄滅了菸蒂,轉身走進了浴室,很多時候,想不通一件事,要麼睡一覺,要麼洗個澡。
這一覺睡的還不錯,早上醒來,於江就已經出差去了,王妍在廚房裡叮叮噹噹的準備著早餐。
於暉看了桌上的早餐,簡單也富有營養,一杯牛奶,一個雞蛋,幾片麪包。
他一口氣喝完了一杯牛奶,拿起麪包和雞蛋出了門。
王妍在身後叮囑著“在學校聽話,少惹事,彆動手。”
“嗯,”於暉敷衍了一句。
於暉的性格作為母親是瞭解的,君子動口不動手,而自己的兒子秉承著能動手就動手的原則,好幾次因為打架被請到學校來喝茶,但兒子也不是冇事找事的性格。
公交站牌下聚集著十幾個揹著書包附近學校的學生,早高峰的公交車屬實擁擠,學生居多。
去菜市場買菜的大媽,挑著檔子賣菜的大叔。隨著公交車的到來,伴隨著一聲聲“滴,請上車”和“滴,愛心卡”,原本空闊的車廂瞬間被人群塞滿,“往裡麵走,”司機催促著,不少人紮堆在車門附近,擋住了車門。
公交車沿著屬於自己的道路緩緩行駛,每站都有每站的風景與不停上下的人群,於暉看著窗外景色發呆。
“朝陽三中到了”公交車語音播報道。
兩個月的暑假,他還並不想開學,或者是一直不想上學。
朝陽三中距離公交車站需要步行一段的距離,於暉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大概計算了一下距離學校報道時間不到幾分鐘,第一天遲到老班肯定要唸叨的。
於暉把煙一扔,轉身就往身後的衚衕走去,衚衕裡是一條破敗不堪的小路離學校最近翻過牆就能進入學校,小路裡經常聚集著一群學校附近的不良少年,這裡也是不良少年們的約架聖地。
“啪”一聲巴掌聲,於暉望了一眼前方傳來的聲音。
個子不高,瘦瘦的,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孩跪坐在地上,旁邊杵著三個混混,為首的黃毛居高臨下的盯著跪坐的男孩,嘴角一側抬起,譏笑著“錢帶來了嗎?磨磨唧唧的還想捱揍嗎?”
男孩臉上充滿了驚恐,眼淚在眼角打轉,紅紅的眼眶,手不停的抖著,左臉頰上紅紅一片被揍的痕跡。
黃毛見他默不作聲,自己又在兄弟麵前丟了顏麵,又踹了一腳大聲吼著“老子tm在問你話,你啞巴了?”
男孩強忍著淚水,仍然保持著沉默,任由對方的拳頭砸在自己身上。
於暉並不想惹事,懶散的倚在斑駁的牆上把玩著從地上拾起的石子,對上了黃毛目光,隨口道了一句“好狗不擋道。”
“……”
黃毛他們並未反應過來。
“啪”一顆石子砸向了黃毛,不偏不倚正中臉上。
“你tm找死?”黃毛臉上火辣辣疼,被砸中的左臉頰迅速紅腫起來,隨即爆了句粗口。
“大呼小叫什麼?像隻瘋狗一樣。”話音剛落,沉悶的拳響落在了黃毛的身上,黃毛一時冇有穩住,踉蹌後退,撞向了身後的斑駁陸離的牆。
“臥槽”你既然敢偷襲老子?黃毛憤怒的喊道。
另外兩個混混見狀撲了上來,於暉一個跨步,身子輕輕一縱躲開了兩個混混的前後夾擊,看準機會,猛然衝出,向那人側麵撲去。
一分鐘時間放倒三人對於他輕而易舉,他打架喜歡速戰速決,從不拖泥帶水,拳拳直擊對方要害,使對方毫無招架之力。
不良少年眼看情況不對,“你給我等著”掉頭就跑,邊跑邊喊道。
角落跪坐著的男孩彷彿像被釘坐在那兒,全身僵硬無比,呆呆地看著被於暉教訓完的混混,久久未合上的嘴巴哆嗦著話都說的不太利索“你是於……於暉,”傳聞中朝陽高中無惡不作用刀殺過人風雲人物。
男孩越想越害怕,這人比剛剛三個不良少年還要恐怖,並將自己的雙腿蜷曲,雙手抱著自己的頭,把頭埋在蜷曲著的雙腿之間,嚇得瑟瑟發抖。
於暉略微遲疑好歹自己是見義勇為,這孩子怎麼自己像是見鬼一樣。
“喂,他們走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單手撐著牆,翻進了學校。
男孩呆呆地坐在牆角,似乎還未回過神。
高三(六)班,班主任姓譚,老譚正站在講台上,大聲宣佈著暑假作業完成的情況。
“報道,”於暉從教室的後門徑直走向了最後一排坐下。
於暉這種問題學生座位靠在挨在門口的最後一排。
老譚已經習慣了於暉,瞪了他一眼,繼續滔滔不絕講述著開學第一課,也不管台下有多少學生在聽講。
九月的天氣依舊炎熱,破舊老式吊頂風扇咣噹咣噹吵得讓人睡不著覺,窗外的蟬鳴像是在替烈日呐喊助威。
“本學期我們班新轉來一位同學,大家要互相團結,特彆是某個同學注意一下。”說完,他示意站在門口的同學進來。
“某個同學”同學們都知道指的是於暉,於暉在班上成績差,脾氣也炸,但人緣好,夠義氣。
班上的同學一聽有新同學的到來,一下子來了精神,都看向了教室門口。
少年從教室門口走向講台,老譚要他做一下自我介紹,少年在黑板上寫下乾淨利落二字—落辰。
這個少年挺有個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