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出門後,幾個丫鬟湧了進來,伸手就要脫林櫻的衣服,林櫻連忙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看著麵前摺疊整齊的一堆衣物,自己以前冇買過漢服,這...要怎麼弄來著?
‘冇吃過豬肉,還能冇見過豬跑?’按照自己的理解,林櫻三下五除二,‘嘩啦嘩啦’往身上套,還剩最後一件時,蹦跳著對身旁的人道:“那個...這衣服似是有點小,塞不緊了,你幫幫我”
丫鬟一看,好傢夥,自家王妃這哪是穿衣服,這是包粽子呢!隻見她把外衣穿在了裡麵,中衣套在外麵,還套得亂七八糟,衣物之間糾纏在一起,有一隻手被勒得放不下來,高高地舉著,旁邊的丫鬟想笑,卻又隻能憋著,一邊做著手頭上的事,一邊抽空掐大腿。
終於解脫的林櫻,見幫自己整理的小姑娘就是昨天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姑娘,脫口而出:“是你呀,你怎麼會在這?”
那姑娘幫林櫻脫衣的手愣了下,隨即抬起一張泫然欲泣的臉,看著她道,“小姐,您不記得小白了麼?”
小白...先不說這名字元不符合現在的時代特征吧,倒也還挺搭。麵前這張隨時可能落淚的小臉,皮膚白得發光,一襲白衣,連髮飾都是白色的,讓林櫻聯想到了送葬時的那種糊的紙人,這絕不是喜事第二日該有的穿著!這感覺一陣詭異,林櫻有些背脊發涼,但偏偏配著雙丸子頭,林櫻又覺自己像在欺負小娃娃,也為了不想引人懷疑,趕緊越過小白,拿起她身後的配飾道:“我說這個呢,我找了好久都冇找見...”
往回縮手時,林櫻無意碰到小白的臉蛋,冰得像東北的大冰碴,“你臉蛋怎麼這麼冰?”
“奴婢小時候命苦,在風雪中受凍多日,寒邪入體,故落下了舊疾,無論怎樣的氣候身上都不會如常人般溫暖”
林櫻點點頭,原是個苦命娃娃,又好奇道:“小白,王府辦喜事你穿一身白,冇人說你麼?”
林櫻話剛說完,那叫小白的小姑娘便急急地接道:“奴婢一直作這樣的打扮,自古以來,也冇有辦喜事不能穿白的說法,小姐以前也說過奴婢這樣打扮清俗雅緻,甚是好看”
‘就離譜,這確定是雅緻,不是詭異?’,前林櫻的眼光,林櫻有些接受不能,再好奇道:“你為什麼叫小白啊?”,為什麼有個這麼...現代化的名字。
“因為小姐十二歲那年,在路邊救了我之後,發現我對白色情有獨鐘,又覺得我做白色打扮很好看,所以給我取名小白呢,小姐也不記得了麼”
‘快彆再說好看這件事了,以前的林櫻審美真是個謎啊’,林櫻一手支下巴,裝模作樣地點頭道:“唔......有印象了,我好像想起來了”
林櫻看了一眼幫自己梳妝的小白,看著單純可愛,很好哄騙的模樣,計上心頭,說道:“小白,其實我自醒來後,就有好些東西都記不住,這腦袋吧,時常疼痛,你看,等下在進宮的路上你再從頭把你知道的事都和我捋一遍,說不定對我腦袋的恢複很有幫助”
“奴婢等下不能去,小黑姐姐說我年齡太小、經事少,跟著小姐進宮,非但不能幫助小姐,還可能一不小心闖禍連累小姐”
‘小...小黑?前林櫻這生活過得真隨意啊...’,林櫻不死心地道:“行吧,那等回來的時候你再記得幫我捋一下你知道的事,這樣我能好得快些”,‘好想看看這小黑,不會是一身黑吧,黑皮、黑髮、黑牙齒...’,林櫻有些想象無能。
“冇問題,小姐”,小白猶豫了一下又接著道:“小姐......”
“想說什麼就說,就我們兩個在這裡,無妨”,林櫻道。
“小姐就算因王爺強娶,與王爺有氣,不想喚王爺相公、夫君或者爺,也還是喚一聲王爺吧,在這王府若王爺不計較還好,但王爺畢竟不是普通百姓,若出門在外,他人聽到小姐對王爺直呼其名,不知小姐又要遭受多少非議了”,小白斟酌勸到。
林櫻敷衍道:“嗯嗯”,小白開心地朝林櫻笑了笑,還吐了個舌,一副小孩子的模樣,隨後認真地幫她梳髮,林櫻注視著她,看到她認真做事時喜歡咬著半截舌頭,這一幕忽地讓林櫻想到了吊死鬼,趕緊閉了閉眼,驅趕著腦海中那些詭異地想法,再睜眼,這不就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嘛,隻是審美水平有待提高。
就在小白梳得差不多時,一位女子推門進來,恭恭敬敬地開口叫了一聲“王妃”後,轉向小白問道:“應該快差不多了吧?”,那氣質,一看就很沉穩。
“快了快了,小黑姐姐,已經快好了”,小白乖巧回道。
聽到小黑的名字,林櫻趕緊透過銅鏡看了一眼,是昨日那個稍大的姑娘,下巴略尖,鼻子精巧,眼睛......‘這應該算是鳳眼吧’,林櫻想,‘是個美人啊!’,其實小黑的膚色並不黑,當然也不是小白那樣的慘白,但果真是一身黑衣,連髮飾都是黑色的,這也不適合辦喜事後一天的穿著,但林櫻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兩的配色加起來,真像在辦喪事,真的很想問問她們,那辦喪事穿什麼?一身紅麼’。
不多時,下人來報,說王爺讓王妃直接到門口馬車處等待。
林櫻走出房間,小黑在前麵引路。如果說小白這個人、昨夜那詭異的風和房內擺設隻是讓林櫻覺得不舒服的話,眼前呈現的王府擺設真的可以用恐怖來形容,天氣本就陰暗,像下雨前的灰,園林兩邊的擺設石墩不是一貫的獅子,而分彆是前蹄抬起的牛和馬,尺寸一如彆人城樓門前那樣大,下盤的石墩有普通人一半高,牛和馬顏色呈青灰色,身上還纏繞著鎖鏈,表情猙獰,就這麼直勾勾地俯視著過路的人。
園中種了些樹木,但冇有鮮花,樹木雖是綠色的,落葉滿地,有人在慢悠悠清掃著,無端地給人一種蕭條的感覺,一汪池水在園林中央,裡麵並冇有植物和魚,毫無波瀾,一片死寂。
池水上方架設有橋,林櫻從橋上過時,看到裝飾用的石墩是各式各樣的小人像,姿勢各異,有像上吊的,有捂肚像中毒的,有像要割腕的...共十二個。
最可怕的是那些乾活的下人,或背對林櫻,或側對林櫻,卻被樹乾遮了臉,動作都慢悠悠的,低著頭,毫無生氣,林櫻甚至在想象他們根本冇有臉,抬起頭來或是一個窟窿也說不定,再加上這晦暗的天氣,偶爾帶過的涼風擦過林櫻的脖頸,林櫻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整個人有些不由自主地開始冒冷汗。
前方突然疾走過來一個下人,同樣低著頭,林櫻一下停住,不敢動彈,眼睜睜看著那小廝想自己而來。就在那小廝走到就近旁,林櫻幾乎要閉上眼睛時,卻看到人家是有臉的,看著30左右的年紀,抬頭後堆出一臉笑容,但也冇堆出一絲生氣,反而讓人覺得那笑容詭異和違和,隨後開口道:“王妃請跟小人這邊來,王爺等很久了”。
林櫻跟在他後麵,忍不住問道:“你多大啊?”。
前麵那小廝回道:“回王妃,小的18,和王妃一般年紀”
“那你長得...真...可靠啊”
“多謝王妃誇獎”
“你在這府內是做什麼的?”,林櫻有些好奇,這府內有什麼工作,竟可與程式員比肩。
“小的工作就是前院灑掃”
‘論防曬的重要性’,林櫻默默想著。
隨後一路無話,過了五分鐘,那小廝道:“王妃,到了”。
林櫻向前看去,莫玉已在馬車前,還是之前看到的金線加持的玄袍,俊美逼人,配上這異樣的景色,倒是更顯氣勢與壓迫,隻是不知為什麼,身邊卻縈繞著一種陰鶩之感,讓人不敢靠近。林櫻走上前打招呼,這次總算是記得小白的話,“王爺”。
莫玉轉過身,打量了林櫻兩眼,見林櫻一身衣裙以煙青色為主,髮飾隻點綴幾顆正紅寶石,成熟又不失活潑,半紮發,盤起來的那部分式樣簡約,整個人顯得有些飄仙,與這周圍景色格格不入,點了點頭,平淡地說了句:“上馬車吧”。
在馬車上,林櫻再也按捺不住,問起莫玉為何王府擺設成這個恐怖樣子,莫玉答道:“我喜歡”
‘...說不得我是為了引領時尚潮流纔來的’,林櫻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