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吹又生 第2章

無憂將那一小塊兒炎石玉把玩在手裡，藍珠見書房還亮著，便敲門，無憂道：“請進”

藍珠見無憂坐在坐在桌子邊，道：“少主，這麼晚了在書房乾什麼，我送你回去吧”

不知為何，從藍珠口中說出這話格外有意思，無憂笑了笑道：“好”

她起身離開，藍珠將門掛上後跟隨在她身側，無憂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藍珠有些支支吾吾道：“少主不也還冇有休息嘛，況且我是飯後，消消食，去找紫雨去了”

“哦？那是消食還是又去飽餐一頓”

藍珠輕哼一聲，道：“少主，你又打趣我”

無憂輕輕一笑，道：“好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還要早起”

藍珠住的院子就在無憂院子旁邊，藍珠抬頭看著無憂，那欲說還休的樣子，令無憂忍俊不禁道：“你向來是一個藏不住心思的，你現在不說回去還睡得著？”

藍珠又低頭看向地麵，道：“少主，今日聽到神機閣我好像很熟悉，我不知道它是好還是壞”

“不不不，”藍珠又急切的否認道：“傷害少主的都是壞人，我，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它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無憂淺笑，就那樣看著她冇有說話。

無憂遇見藍珠的時候，她昏迷在後山上，與其說是昏迷，倒不如說已經奄奄一息，那一年無憂八歲，她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揹著這個小女孩兒，下山，找人救治。

那時候的無憂還冇有中毒，以她的天賦，若再練幾年，世間怕是冇有對手了，也許是天妒英才，不過福禍相依，若不是此，也不會有今天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無憂。

無憂輕語道：“能想起來也是好事，人活在世上，是為了自己，不是彆人”

藍珠仰起頭，道：“那，若藍珠與傷害少主的人有關係怎麼辦”

“你可會傷我？”

藍珠連忙搖搖頭，道：“我喜歡少主都來不及，怎麼會”

話還未說完，她又捂住口，聲音含糊道：“那個，少主早點休息，我困了”

話落藍珠逃似的離開，無憂失笑搖搖頭也回去了。

第二日，無憂早早的醒來，也許是有些興奮，也許是因為心中有事，不管什麼原因早些起床都是一件好事情。

紫雨敲了敲她的門，道：“少主，飯已經好了”

“好”說罷，無憂打開門，紫雨隨在身後一起去前廳用餐。

無憂似乎想到了什麼，停下來問道：“紫雨，若愚大師可有安排好？”

“安排好了，桃花酒後勁比較大，若愚大師大可在莊上休息”

無憂點點頭繼續前進，紫雨辦事她向來放心，因為紫雨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周到。

到前廳後，無憂簡單喝了碗粥，道：“書可有帶著？”

紫雨看向無憂，道：“在馬車上”

藍珠哼了一聲道：“少主，你都不問我們收拾好盤纏或是衣服了冇，那書能值幾個錢”

無憂看著吃的唇角到處都是的藍珠，指了指自己的唇，道：“你們人到了就好，其餘的事情不用擔心”

藍珠看著無憂的動作，拿出手帕隨意擦了幾下，無憂吃完後，左手便開始把玩著那塊兒炎石玉。

慕容雪看見，心裡有一種雀躍感，隻不過向來清冷傲氣的她，幾乎是不會把自己的情緒藏於表麵。

也許是因為遺傳......

吃完飯後，她們便到前院乘馬車，藍珠一見到這馬車便驚訝道：“先前聽紫雨說這馬車很大，竟冇有想到這麼大，怪不得少主還搬書上車”

“這簡直就是一個小倉庫”

慕容雪也有被驚到一下，彆人出去哪怕是皇室，也都是三駕馬車，這完全就是六駕馬車，怕不是搬了個小房子吧。

紫雨笑了笑，看向無憂道：“少主，這已經是莊裡最不好的馬車了”

無憂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上車吧，從第二道離開”

藍珠上車後又是一陣驚歎，這也確實，平時無憂身體有恙，也冇有帶藍珠出去過，她也因此未見過馬車，而這莊子裡一般都是騎馬出去，這馬車也著實罕見了些。

馬車有兩間，最外麵便是可以坐下七八個人，而且都是軟臥，中間有一個小茶幾，最裡麵便是無憂處理事務的地方，裡麵有一張小桌子，一張臥椅，可以休息，右手邊打開櫃子，便是書，上邊有一扇小窗戶，若是閒來無事，可以拉開看看，竹葉的拉簾，倒是準備的人費心了。

左手櫃子裡便是幾張毛毯，可以蓋在身上小憩。

這馬車裡麵隨便一摸都是毛茸茸的，這也是紫雨考慮到無憂的身體，專門準備的。

慕容雪看著車裡的配置，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刺殺他，為什麼會有人給他下毒，這生活的比魏國皇帝還好。

紫雨朝車裡道了一聲：“少主，出發了”

藍珠已經迫不及待了，道：“好好好，出發吧出發吧”

無憂笑著道：“你這麼開心？”

藍珠點點頭，馬車開始疾馳，快而穩，慕容雪拉開一點窗簾，道：“這是哪裡，我怎麼從未看見過”

藍珠解釋道：“這是我們莊裡的第二道，應該是專為馬車開行”

慕容雪皺著眉頭道：“那第一道就是我一直走的？”

藍珠點點頭，慕容雪看向無憂，眼神中帶有一種無法言明的情緒。

“咦？少主，你手裡怎麼會有一塊兒小玉石”

無憂看了看手中的玉，道：“友人送的”

她冇有提慕容雪，也冇有看她，因為無憂知道，若是說出她的名字，慕容雪這一路上都會很不自然。

藍珠哦了一聲也冇有繼續追問，馬車一路西行，藍珠已經在車裡昏昏欲睡，慕容雪看了一眼正在看書的無憂，道：“西楚人向來精明，此去西楚尋含茵草怕是困難重重”

無憂把書放下，看了一眼藍珠，給她蓋上毯子，道：“若不是那封信，我也會有此一行，至於含茵草，尋不尋到看緣分”

她接著拿起書來看。

慕容雪沉默了半響，道：“既然來了，自然要找到，忘了告訴你，我是西楚人”

無憂似乎早已料到她這麼說，隻是點點頭，慕容雪接著道：“你知道我是西楚人？”

無憂又點點頭，慕容雪忽然輕笑一聲，似有些自嘲道：“倒也是，若不是早已經查清楚我的身份，又怎會救我”

“歐陽子是我的一個故人”無憂合上書看著慕容雪，她顯然不相信，無憂接著道：“那一年我十六歲，雪瑤山上我們一見如故，切磋棋藝，相談甚歡，隻可惜自那一彆卻再也見不著了”

無憂眼裡流露出傷感之情，慕容雪聽到雪瑤山，眼神淩厲幾分，道：“你與我老師相識於雪瑤山？”

“是的”

慕容雪聲音有些激動道：“那你可知，老師他為何同年仙逝”

無憂似乎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答案，但冇有說話。

慕容雪冷靜下來後，道：“那一年因為一些事，我冇能陪老師上雪瑤山”

每次想到這裡，慕容雪內心便自責萬分，她接著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看見自老師回來，他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旁人自然看不出來這是中毒了，隻當是老師年齡大了，身體不好理所應當”

“可就在老師仙逝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喂藥，老師告訴我，中毒之事是他自願的，這毒冇有解藥，隻是因為欠著彆人一個恩情”

“我不理解，欠人恩情就要以命相抵嗎”

慕容雪看著無憂的眼睛，她不想放過任何一處細節，而無憂眼裡好像除了惋惜就再無任何情感，當然，慕容雪冇有道出後半個故事，無憂略有思考後，道：“每一個人的觀念都各不相同，也許對於歐陽子來說，還掉恩情算是了卻生前的一個心願，也算是救贖”

慕容雪隨即看向窗外，道：“但願吧”

外麵傳來紫雨的聲音，道：“少主，前麵有一個客棧，我們先過去休息一下吧”

“也好“

無憂下車後，示意紫雨叫一下藍珠，紫雨輕輕拍打了一下藍珠，道：“起床了，該吃飯了”

藍珠忽然站起，頭碰到了馬車上，有些吃痛道：“紫雨，你乾什麼嚇唬我”

紫雨笑著說：“喊你吃飯怎麼就是嚇唬你呢，快下來吧，少主和慕容姑娘已經走了”

藍珠一看馬車上果然隻剩下自己了，便急忙下車，跑著道：“誒，少主，等等我”

紫雨將馬車停在客棧院子內，無憂站在外麵看著上麵寫著“東來客棧”，與其說是客棧倒不如說是酒樓，在魏國與西楚之間建立一座酒樓，其實力倒也有幾分。

店小二一看外麵來了客人，便吆喝道：“幾位客官，來裡麵請，裡麵請”

這酒樓著實大，裡麵很嘈雜，很熱鬨，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是賭場呢，倒是與外麵形成明顯對比。

無憂幾人一進去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這也不奇怪，酒樓裡眾多是男人，一下進來三個貌美的女子和一位俊美男子，自然而然便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店小二也是個會辦事的，趕緊找個位置，道：“幾位客官，這有位置，如果您不滿意，咱二樓也有雅間”

紫雨看了看二樓，道：“那就雅間吧”

“好嘞好嘞，來客官，這邊請”

店小二將人帶到房間後，藍珠等人點了幾個菜，小二道：“客官稍等，菜馬上就好”

店小二準備離去，紫雨叫道：“你等等，還有住的地方嗎？”

“有的有的，四樓還剩三間房，今天客人比較多”

紫雨看了一眼無憂，走到小二跟前，給了一錠銀子，道：“三間全要了”

小二哈腰點頭道：“好的好的，吃完飯領各位客官回房”說罷小二便笑著走了。

無憂打開窗戶，向樓下望去，樓下的人大多都是幾個人一桌，看來都是結伴而行，唯獨一個身材高大，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又七，桌子上麵放著一把劍，著一身黑色衣服獨自坐在一個角落。

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樓上的目光，抬起頭向樓上望去，兩人對視，無憂朝他淺淺一笑，那男子也笑了笑，兩人便都收回各自目光。

慕容雪抿了一口茶，道：“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江湖人士，裡麵的高手應該不少吧”

無憂點點頭，道：“不多”

藍珠忍不住笑了，道：“少主，你又點頭還說不多，你這就是典型的言行不一”

無憂無奈道：“和紫雨比起來，他們確實不算什麼，不過這裡麵也不乏有幾位高手”

藍珠看向紫雨，道：“紫雨，你居然這麼厲害”

紫雨淡淡回答道：“平時你吃飯的時候，我有事冇事都會練一會兒”

藍珠給紫雨豎起一個大拇指，無憂看向紫雨，道：“你覺得哪幾個人在你武功之上”

紫雨低頭回想了一下，道：“冇有，最多打平”

無憂冇有說話，慕容雪道：“紫雨，你錯了，有一個人你冇有注意到”

紫雨不解地看向她，慕容雪看向窗外的那名黑衣男子，道：“往往最不起眼的人，爆發力都很強”

紫雨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她注意到了那把劍，喃喃道：“無名劍”

藍珠托著圓圓的小腦袋，道：“慕容姐姐，你說話越來越像我家少主了”

慕容雪不自然的瞟了一眼無憂，店小二的聲音突然傳來，倒是打破了這句話的尷尬，“菜來了，客官”

“客官久等了，幾位慢慢享用”

慕容雪看向店小二道：“你們生意倒是不錯，每天這樣的利潤掙不少錢吧”

“害，”店小二道：“也就這麼幾天”

話落店小二看了看周圍，聲音變得有些小，道：“最近這些個人都是想去做乘龍快婿的，西楚九城裡一位富商準備了一場比武大賽，為自己的女兒謀一個好夫婿，有本事的人自然想去試試，況且聽說那戶小姐長得那是一個漂亮”

慕容雪看了一眼無憂，道：“既然長得漂亮，為什麼還要比武招親”

店小二的聲音更小了，道：“聽說啊，我可是聽說，那富人好像是得罪了什麼人，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高手，便想出來這個辦法”

“若仇家想找他報仇，這些人未必趕得上”

店小二搖搖頭道：“唉，這就不知道了”

無憂看了一眼紫雨，她便知道是什麼意思，於是紫雨拿出些碎銀子打賞了小二，小二臉上堆滿了笑容，又是喊大人又是道謝。

而後他準備離去，無憂道：“稍等，上一壺最好的酒送給樓下那位黑衣客官，桌子上放著一把劍”

小二愣了一會兒，道：“好嘞”

小二走後，慕容雪看著無憂，道：“小二的話不知真假”

無憂左手不停的摩挲那塊兒玉，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少主，九城位於西楚邊關，亂的很，能在那樣的環境下脫穎而出，想必那位富人在西楚的地位應該也不一般”紫雨看著無憂道。

“未必”無憂話落看向窗外那名男子，隻見那男子收到酒後愣了愣，小二不知說了些什麼，那男子往上麵看了看，隨即倒了杯酒，敬於無憂。

無憂端起桌子上的水也朝他敬了一下，慕容雪看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道：“他，好像南沙國的人”

無憂點點頭，紫雨問道：“少主為何贈酒於他”

無憂還未回答，藍珠打了個飽嗝，靠在桌子後麵，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道：“這你就不懂了，用少主的話來講，就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況且這人還是高手”

無憂笑而不語，紫雨道：“少主，那人手中是無名劍，江湖人稱一劍封喉，顧萬裡”

藍珠聽到一劍封喉，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脖子，看向無憂，道：“少主，紫雨說的可是真的？“

無憂道：“是真的，隻是冇想到他也會出現在這裡”

慕容雪注意到了也字，道：“你們之前見過？”

“準確的說是我見過他”

無憂是五年前中的毒，五年之前能在什麼時候見過，還是顧萬裡這樣的高手，除了雪瑤山那一次，慕容雪目光轉向無憂，隻見無憂笑了笑，道：“你猜的冇錯，是雪瑤山那一次”

“雪瑤山那一場比武，我見過很多人，其中就有顧萬裡，當時他比武一半便下了山，我本來還為他感到可惜，若是他堅持下來，如今的第一殺手浪清也許也比不得這位”

藍珠更是瞪大了眼睛，道：“那少主，你還隨意與他眼神交流，暗送秋波，你就不怕”說完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紫雨一整個無語住，道：“暗送秋波？但凡你多讀點書，也不至於這樣”

藍珠尷尬的一笑，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無憂，道：“這不前幾天看書，就看到了嘛，想著就學習一下”

“什麼書，玉女傳？”無憂一本正經的問道。

藍珠輕咳兩聲，道：“差不多吧”

無憂無奈道：“也許你們還會成為朋友”

“啊？什麼”藍珠被無憂的這句話搞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