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後。
亂石島,方圓不過百裡,位於神仙島統治邊緣區域,幾乎冇有靈氣,因島上亂石縱橫而得名。島上居住著數十萬凡人,多為錦姓,世世代代以打漁為生。
大海上。一對父子正收起漁網。少年皮膚黝黑,身材健壯,脖頸上用麻繩戴著一個玉質小繭,正吃力的拖拽滑車收縮捕魚網,看得出來這一網收穫頗多。
“爹,快來幫我,扯不動啦!”少年吃力的大喊。
漁夫固定住船舵,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抓住繩索,少年手臂向上一抓,腳踩桅杆向下一拉,頓時捕魚網被拉了起來。
“這一網大獲豐收啊。”漁夫喜道,手中又加了把力,和少年一起把漁網拖進了船艙。
“爹,這一網得有百十斤。你看!還有幾條銀梭魚。”少年一邊擦去臉上的海水,一邊興奮的說道。
少年名叫錦天賜,十三歲。十三年前漁夫錦大海在和他的妻子張雲妹在海邊打漁,將他從漂浮的木板上救上來。夫妻二人年過四十無兒無女,這個孩子被他們認為是上天賞賜的,故取名天賜。
“是啊,這加上之前捕到的,今天滿滿噹噹得有兩百來斤。”錦大海翻動著漁網高興的說道。
二人將漁網收拾妥當,便搖槳向岸邊靠去。
不多時,在石頭島東側一座用石頭壘起來的低矮房屋中,父子二人已開始分揀今日捕撈所得,明日一早還要等魚販子過來收魚。張雲妹則在洗刷漁網,將上麵的海水沖刷乾淨。
一家三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雖說清苦卻也還過的去。
晚間飯後,錦天賜點著一盞魚油燈,坐在桌前捧著一本《雲海紀事》讀的津津有味。他冇有念過書,也冇錢讀書,錦大海更冇有讓兒子去讀書的意識,他希望兒子將來能學門手藝成為一個手藝人,不要再像自己一樣打一輩子漁。但錦天賜自幼對讀書嚮往,每每有空便偷偷溜到村裡的學堂外,靠著窗戶跟著學堂老師識字,他幻想著有一天離開這個小漁村,即使去不了更大的島嶼,在亂石島石頭鎮闖蕩一番也好。
“天賜,快彆看了,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賣魚呢。”張雲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娘,你說這世間真的有人能飛嗎?”錦天賜看著書答非所問。
“這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明天把魚賣了,我就送你去張家村鐵匠鋪拜師學藝,雖說鐵匠也是勞苦命,但比起我們漁夫收入還是穩定的多,不像我們靠天吃飯。”錦大海靠著火堆,藉著火光正補漁網。
“爹,娘,我想學做生意,打鐵多冇意思。”錦天賜仍然一邊看書一邊說道。
“學做生意?”張雲妹撲哧一笑,道:“你彆生意冇做成,讓彆人把你賣了。”
“彆瞎咧咧了,這張鐵匠要不是你孃的····的····”
“表姑父。”
“對,表姑父,人家還不一定能答應咱們呢,就這樣我還得備齊了拜師禮才行。”錦大海放下漁網,抽起了旱菸。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著,憧憬著往後美好的生活。
第二日一早,錦大海與魚販子一番討價還價,最終算是賣了一個不錯的價格,又拿著錢去了集市買了許多糕點禮品,便帶著張雲妹錦天賜去了張家村。
“薑大爺,喝茶呢。”錦大海向著一位老人打著招呼。
“嗬嗬,喝茶呢。”薑大爺笑嗬嗬的答道。
此人正是薑長老,十三年前他將錦文和心木的孩子帶到這石頭島,被錦大海和張雲妹從海中撿起,自己則佯裝落水的老人被村民救起,在錦大海的房子不遠處住下,看守著錦天賜。
“這薑大爺也不見老,身體真是好。”錦大海一邊嘟囔著,一邊彆過薑大爺向張家村鐵匠鋪走去。
中午時分,錦大海一家來到鐵匠鋪。
“表姑父,好久不見啊。”張雲妹拿著拜師禮殷勤的向一位正在掄著大錘打鐵的壯漢說道。
“張嫂子,你可彆拿我打趣了,我才四十多,彆老姑父姑父的叫我。”壯漢放下大錘擦了把汗說道。這位就是張雲妹口中的鐵匠張鐵匠。
“誒,這雖是遠房親戚,但輩份在這差著呢,表···表姑父。”錦大海看著這比自己年輕近二十來歲的張鐵匠,想想今天有求於人也隻能以晚輩相稱。
“這就是天賜吧,這身板夠結實啊。”張鐵匠拍了拍錦天賜的肩膀。
“是吧,天天跟著他爹打漁,身板能不結實嘛。這身板打鐵肯定是冇問題的。”張雲妹把帶來的拜師禮放在鐵砧上。又一把按下錦天賜。
“快叫師傅,給師傅磕頭。”
“彆彆彆,張嫂子,我就是個打鐵的,你們二位看的起我就讓我帶這孩子混口飯吃,不用行此大禮。”張鐵匠口中說著,卻隻拿起水壺喝水。
錦天賜還是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就算是拜師了。
錦天賜磕完頭,剛準備站起身,卻聽見一聲女孩笑聲。抬起頭一看,隻見一個十五六歲少女雙手撐頭趴在圍牆上衝著錦天賜笑。
“靈水,快下來,一個姑孃家的,成天爬牆頭算什麼。”張鐵匠對著牆上的少女說道。
“爹,這個黑娃子就是你收的徒弟啊。”張靈水笑道:“我看他大錘都拿不起來哦。”
“這是你們家姑娘吧?長這麼大了。真水靈,來,天賜,叫·····”錦大海想著讓錦天賜叫姐姐,忽而又想到自己叫張鐵匠姑父,一時理不清這關係。
“就叫姐姐吧,簡單點好。”張鐵匠說道。
“誰是他姐姐,哼!”張靈水嘟個嘴說道。
錦天賜自此在張鐵匠家住下,每天除了跟著張鐵匠打打下手,還要幫著張鐵匠家做做家務活。張靈水雖調皮搗蛋,每每捉弄錦天賜,卻也總是在他手磨出水泡時拿來藥酒給他消毒,在他晚上饑餓時塞給他幾個饅頭,如此這般,每天的生活倒也充實。
這日夜晚,剛剛吃完晚飯的錦天賜又拿起《雲海紀事》看起來,張靈水拿起一顆小石頭丟到他頭上。
“黑娃子。”張靈水一直這麼稱呼他:“這破書到底有啥好看的,每次都看的這麼入迷。”
“哎呀,姐姐,彆打擾我,你不懂,這裡麵的故事可精彩了。”錦天賜擺擺手,示意張靈水不要搗亂。
“我給你說個有趣的事吧,前些年我跟爹去石頭鎮看到的。”張靈水歪著頭對錦天賜說。
“啥有趣的事?”錦天賜敷衍道。
“你知道仙人嗎?”張靈水一臉神秘的說道。
“仙人?我這書裡就有,會飛嘛。”
“不是書裡,我真的看到了。”
“你看到了?”錦天賜來了興致。
“是啊,前些年跟我爹去石頭鎮,那天正好有個仙人到鎮上,舉辦什麼選仙大會。”張靈水回憶道。
“選仙大會?選什麼仙?”錦天賜坐起身來。
“哎呀,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有個穿著長袍的老仙人,用手挨個摸小孩的頭,他的手會發光誒。”張靈水顯然知道的並不多。
“那他選到了仙人嗎?”錦天賜好奇道。
“冇有,一個都冇選中。不過他走的時候騎著一隻大鳥。”
“騎著大鳥?”錦天賜驚道。
“是的,一隻很大的鳥,上麵坐著好幾個小孩,聽說是從其它鎮子上選到的仙胚。”張靈水張開手比劃著。
“仙胚?我呸,還仙胚,還騎著大鳥,那鳥得多大能騎著飛。”錦天賜不信的說道。
“真的呀,不信你問我爹。”張靈水急道。
“我纔不信,姐姐你又哄我······哎呀哎呀,疼,疼,疼。”
張靈水揪住錦天賜耳朵,撅著嘴說道:“你信不信?信不信?”
“我信,我信,我信還不行嗎。”錦天賜疼的嗷嗷叫。
“這還差不多!”張靈水鬆開手得意的說道。
“張靈水,今天晚上那隻大鳥就要過來把你叼走,扔海裡餵魚!”錦天賜一溜煙跑到遠處對著張靈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