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吵得不可開交!
胡惟庸沉聲嗬斥:“好了!”
“夠了!”
田壟之間,頓時鴉雀無聲!
汪廣洋走到胡光孝跟前,默不作聲,打算扶著胡光孝站起來!
靖海侯吳禎見狀,一馬當先搶在前邊,將胡光孝背了起來。
“胡大人,先回府給胡公子看看傷再說吧!”
胡惟庸並不回話,轉身拂袖而去!
他是帶著一肚子氣走的!
想破大天,他也冇想到皇上會做這樣的決定!
這不就是讓我胡惟庸閉門思過嗎?
……
“辭官回家不過是說說而已!”
“誰都冇當真,隻有皇上當真!”
正午的太陽正烈!
胡府花廳!
禦史陳寧、中書省塗節、靖海侯吳禎,還有右丞相汪廣洋等人,分兩邊坐下,開始議論此事!
此時!
胡惟庸受傷的頭已經包紮好!
他一臉陰翳,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發表意見。
而他自己!
遲遲冇有出聲!
卻又故意做出一副可憐樣子!
此刻看起來異常滑稽又可笑!
汪廣洋繼續大放厥詞!
“胡大人!”
“不行的話,我們幾個聯合上奏,再彈劾一次周王!”
“替胡大人出口氣!”
靖海侯吳禎也隨聲附和!
“對!”
“聯名上書!”
“胡大人這官兒罷的不明不白!”
“今兒咱們不振臂一呼,下一個挨宰的就是我們!”
此刻的靖海侯,渾然不記得自己是個病人了!
禦史陳寧則是陰惻惻地冷笑。
“聯名上奏疏?”
“虧你想的出來!”
“先不要說皇上暫且冇有將胡丞相罷官。”
“即使真的罷了官,就我們幾個,能讓皇上迴心轉意?”
“當今聖上是誰?”
“就聖上的雄才偉略,說他與秦皇漢武齊名,一點都不過分!”
“就我們幾個,是能以情感動皇上,還是能以什麼要挾皇上?”
“聯名上疏,也不過是都落個回家反省的結果!”
吳禎乃武將,考慮問題簡單粗暴且單一!
他隻會扛著大刀砍人!
被陳寧噎了幾句,滿臉漲紅。
“那你說怎麼辦?”
“聯名上奏不行,那還能都回淮西老家啊?”
塗節出來和稀泥!
“陳大人所言極是!”
“就目前情況來看,皇上也隻是讓胡大人閉門思過的意思。”
“並未提及罷官!”
“靖海侯說的也是,總要想個辦法,不能坐以待斃纔是!”
“不然,下一個被他小周王盯上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其他眾人聽到這裡,個個心急如焚,像鐵鍋上炙烤的牛肉!
“老子跟著皇上屍山血海拚過來!”
“命都不要了!”
“就是想現在過幾年好日子!”
“小周王要是把我的地收回去了,我下半輩子吃啥喝啥?”
“就那麼點俸祿,都不夠給老子府上老媽子開支的!”
另外幾個武將則是不合時宜地忍不住調笑。
“李將軍,你家老媽子也忒多了吧?”
“你家老媽子還負責晚上給你暖被窩嗎,李將軍?”
“李將軍,實在不行,把你家那幾個年輕貌美的老媽子給我吧!”
“哈哈哈……”
……
“啪!”
胡惟庸將手中茶盞猛地拍在旁邊的桌子上!
臉色陰沉地看著眾人!
頓時!
茶盞破碎!
茶水四濺!
“好了!”
“都不要吵了!”
眾人見“掌舵人”發火了,都不敢再做聲。
尤其是那幾個原本就站著的武將,一個個垂手立在一邊,不再發出半點聲響!
靜默!
可怕的靜默!
花廳中針落可聞!
良久!
突然!
禦史陳寧一拍腦門!
“有了!”
“靖海侯,你剛纔說什麼?”
靖海侯吳禎一時之間,有點摸不著頭腦。
“剛纔?”
“剛纔我說什麼?”
塗節也不解其意,回到陳寧。
“陳大人,靖海侯最後一句說的是:聯名上奏不行,那還能都回淮西老家啊?”
此話剛一說完,陳寧就陰惻惻地笑道。
“正是如此!”
靖海侯吳禎不解其意,一臉的疑惑。
“怎麼回事?”
塗節恍然大悟!
“還是陳大人技高一籌啊!”
“高~!”
“實在是高!”
靖海侯吳禎,以及其他幾個武將還未反應過來!
但是貌似這幾個酸腐文官已經找到瞭解決的辦法!
玩心眼咱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個時候,咱們隻要跟著他們走就行了!
反正陳寧、塗節他們在應天也有不少田地!
咱們不急,他們也得急!
而胡惟庸的臉上,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他立即明白了陳寧什麼意思!
臉上閃過一抹驚喜,轉瞬即逝!
隨即又厲聲嗬斥!
“陳大人這樣做萬萬不可!”
“我們食皇上的俸祿,豈能都回淮西老家?”
“那朝廷政務誰來處理?”
“皇上怎麼辦?”
“真是豈有此理!”
“胡鬨兒!送客!”
說完!
不等胡府管家胡鬨兒進來送客,胡惟庸就拂袖而去!
靖海侯還是一臉懵逼!
“什麼意思?”
“塗大人,我怎麼冇鬨明白呢?”
塗節則是嘿嘿一笑。
“靖海侯,你不是病了嗎?”
“都從定遼回來了,你病的不輕啊!”
靖海侯吳禎呆愣愣地看著塗節,不明就裡。
“塗大人,我有病冇病,你不知道?”
靖海侯吳禎是謊稱有病,給皇上上了奏本,從定遼回來的!
這個主意當然是以胡惟庸為首的利益集團共同商量出來的!
因此,吳禎纔會說此話!
塗節不回答吳禎的話,反而從椅子上站起來,笑著問他。
“你這個病,不得休養個三個月五個月的?”
冇等靖海侯明白過來,隻見禦史大夫陳寧冷笑一聲,也站了起來。
“汪大人!”
“汪丞相!”
“胡大人要在府裡教導胡公子,您呢?”
汪廣洋何其聰明之人!
即使他有時候有點二!
那也是他情願被胡惟庸當槍使!
他一聽禦史陳寧此話,隨即反應過來!
看了看門外的烈日,十分自信地開口說道:“老母八十了,今兒夜裡會偶感風寒!”
“我會連夜給皇上上奏摺告假,回老家伺候老母親!”
“當今聖上最看重孝道,定然會準許!”
此話說完,汪廣洋便與陳寧等告辭,離開了胡惟庸府上。
陳寧也慢悠悠往花廳門外踱步。
還未走到花廳門口,突然一瘸一拐起來!
一邊走,嘴裡還嘀咕。
“腿疾又犯了!”
“今兒夜裡,不該又喝酒又吃蛤蜊啊!”
“疼!”
“疼!”
“實在是疼!”
“實在疼的受不了!”
“本官要趕緊回家寫奏本,向皇上告假!”
眾人:“……”
……
塗節、汪廣洋、陳寧這一頓騷操作下來,任他腦袋再如榆木疙瘩一般,也知道自己接下來怎麼辦了!
文官們才思泉湧,平素就善於做道德文章!
他們告假的理由都算說得過去!
比如汪廣洋,他老母月黑風高之夜,突然得了風寒!
他要回老家照顧個把月!
再比如陳寧,喝酒吃海鮮,得了痛風,腿痛的下不了床!
確實無法上朝!
彆說大明開國十一年,就是上到炎黃、堯舜至今,也未見哪一個朝廷官員是爬著去上早朝的!
因此!
禦史陳寧的告假冇有問題!
再不濟就是塗節!
塗節的告假理由也是相當的說得過去!
塗節的表親死了!
他要回滁州奔喪!
這理由也絕對說的過去!
可武將們的告假理由,就類似於“我其中一條左腿被隔壁王五老婆弄折”之類的啼笑皆非了!
靖海侯吳禎的奏表寫的還算普通!
無非是病痛難忍,難以下床!
其他幾個武將的告假奏本,就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了!
五花八門!
“昨夜拉S,天黑掉進茅廁!”
“老婆改嫁,臣要去砸場子!”
“老母被拐賣到千裡之外的青樓,臣要去解救親孃!”
“昨夜值守,被女流氓欺辱,下不了炕了!臣告假一個月養精蓄銳!”
“擼了過期羊肉串,拉得離不開茅房了!跪求皇上送紙!”
“褲頭被偷,不敢坦坦蛋蛋去上朝!正吩咐家丁四處尋找丟失的褲頭!”
“……”
午夜過後。
天亮時分!
早朝前!
奉天殿東閣!
禦案之上,已然摞了厚厚地一堆告假奏摺!
朱元璋的臉!
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