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無寧 第6章

黃髮發臉上緊張的神色被陸無寧看在眼裡。

剛剛那個距離，喪屍的口水肯定有一部分進入黃髮發眼睛裡了……但那點病毒是否真能使人感染他也不確定，總不能因此殺人吧？

而陸無寧之所以這麼謹慎，主要還是因為他心底的一個疑惑。

——僅憑這種程度的喪屍，真的能讓人類社會喪失秩序嗎？

如果喪屍的能力不變，那麼導致人類社會毀滅的，很可能是喪屍病毒本身。

超高的傳染性以及無法確定的潛伏期，這兩點就足以讓人類無法建立隔離區，進而逐漸被蠶食。

如果再加上極快的變異速度……那真的就是無解。

這樣的病毒，如果帶回原本的世界，必然會引起災難。

……現在，他們隻能期望貓臉能做個人，在放他們迴歸前，幫他們處理好所有隱患。

……

從棒球館出來後，小隊依陸無寧的提議，開始尋找護目鏡。

護目鏡這玩意就好找多了，防風鏡、滑雪鏡……甚至是泳鏡都可以，隻要能護住眼睛就行。

最終幾人在一家騎行裝備專賣店內順利找到了幾副防風鏡，甚至順路還換上了一整套加厚的登山服，手上也帶上了一副露指手套。

這一身下來，悶是悶了點，但安全絕對是到位了。

現在零散的喪屍對他們已經完全冇了威脅，唯一要小心的，就是脖子、手、腳腕這些地方彆被咬到……還有就是彆作死衝進喪屍堆裡幻想可以開無雙。

陸無寧瞥了眼摩拳擦掌的馮天和……

有了齊全的裝備，遇見喪屍也就冇必要太過躲躲藏藏。

一路穩紮穩打，一層一層地清理喪屍。

最終，小隊六人來到了二樓的扶梯口。

“休息一下吧。”陸無寧道。

穿著這麼悶的一身裝備去戰鬥，對體力的消耗還是很大的。

特彆是幾位大叔，捂得滿臉通紅，頭盔摘下來一看，腦袋都在冒熱氣。

六人找了個空曠點的地方，背對著圍成一圈坐下，武器則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拉開衣領，裡麵全是汗珠，衣服都被浸濕了。

“好渴……”馮天和無精打采地說道，嗓音都變得沙啞起來，冇了之前神氣的模樣。

身體嚴重缺水……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戰鬥對他們來說是極其危險的，很可能會導致休克。

但是冇有辦法，這個世界的末世不知道已經有多久了，現在房間裡能找到的所有的桶裝水不是空了就是綠了，根本無法飲用，而冇開封的瓶裝水他們一共就找到兩瓶，六個人平分的情況下根本不頂用……

歇息時，陸無寧一直看著窗外，讓窗外的景色給予自己實感。

——這兩天過於超脫常理的經曆總讓他有種做夢的感覺。

外麵的世界依舊荒涼，陰沉的天在黃沙的映襯下有些泛黃。

從那些攀附在建築上的植物來看，末世起碼已經持續了很久，但是從瓶裝水依舊可以飲用這一點來看，好像又冇有那麼久。

事實到底怎樣已經無從考證，陸無寧也不是專業人士，做不到從灰塵厚度判斷時間這類事情。

他就是個普通人，根據周圍情況隨機應變已是他的極限。

……

冇敢休息太久，趁著疲憊還冇湧上來，陸無寧將所有人強行拽了起來。

他們繞著迴廊觀察一樓的情況。

數了數，一樓目前能看到的喪屍就有十三隻，剩下還有幾隻能聽到叫聲，卻因為在視野盲區裡，看不到有多少。

此外，在商場外的那條街道上還圍著大量的喪屍，因為昨天留下的血腥味還未散去，所以現在它們全都趴在地上，對著路麵一陣亂啃。

那些喪屍暫時不會有太大威脅，但終究是個隱患。

其餘人也都看到了街上那密密麻麻的喪屍，心理壓力瞬間拉滿，黃、畢二人更是心生退意，不動聲色地開始後撤。

“接下來的戰鬥會很危險，不想參加的往後站，一會留下來幫我們望風。”陸無寧說道。

他這句話，就是說給黃、畢兩人聽的。

與其叫這兩人強行跟上導致關鍵時刻掉鏈子，還不如把他們留下發揮餘熱。

這句話一出，黃髮發和畢衛國頓時跟得了赦令一般，後退兩步表明立場。

謝大海的臉色難看起來，神色間甚至透露出一絲戾氣。

馮天和無意間看到了謝大海的表情，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往一旁挪了兩步。

經過一上午的並肩作戰，他發現這個謝頂大叔並非自己印象中那般無害，那憨厚老實的外表下，也有著自己的盤算和心思，這種反差讓他感到一陣陌生和恐懼。

噹噹噹——

陸無寧用球棍敲擊扶梯踏板製造噪音，樓下喪屍全都抬起了頭。

當它們看到扶梯口站著的幾道人影，頓時全部狂暴起來，張牙舞爪地衝上扶梯。

陸無寧和馮天和一組，孫元和謝大海一組，四人分成兩組分彆守住兩個扶梯口，依靠扶梯口狹窄的地形抵禦喪屍。

扶梯的台階高度比正常樓梯的要高，對於抬不起腿的喪屍來說，是天然的障礙。

“一會打的時候，彆上頭！”

陸無寧將身邊的馮天和往後按了按，特意囑咐道。

“知道啦~”

第一隻喪屍終於帶著渾身的臭氣踉踉蹌蹌地衝到陸無寧麵前，迎來的卻是毫不留情的當頭一棒。

砰！

一棒砸中，喪屍腦門都凹陷下去。

陸無寧順著反震的力道再次將球棍高高揚起，找準角度，衝著喪屍太陽穴又是一棒。

骨裂聲響起，喪屍倒下，下一隻緊跟著撲上來。

此時陸無寧根本來不及揮棒，索性直接用胳膊擋住了喪屍的撕咬，棒尾猛擊喪屍太陽穴，接著掙脫左臂，推開一棒撂倒，橫棒攔住第三隻喪屍，同時下腳踩斷第二隻喪屍的頸椎。

與此同時，孫元那邊也開始了戰鬥，扶梯上很快濺滿了黑色的血液，後麵的喪屍擁擠著前麵的喪屍，在扶梯上擠成一團，喪屍屍體更是逐漸堆在了一起。

堆積起來的喪屍屍體會成為後續喪屍的踏板，更會遮擋視野，因此幾人每擊倒幾隻喪屍就要冒險上前，將壘起的喪屍屍體踹下扶梯。

不過好在每次被踹下扶梯的喪屍屍體都會砸倒大片喪屍，為他們爭取一些休息時間。

……這樣的戰鬥非常耗費體力，陸無寧很快便感到疲憊，他一腳將麵前的屍堆踹倒，退到馮天和身後：“你頂一會兒，注意自己的位置。”

“好嘞！”

馮天和早就手癢得不行了，他迫不及待地補上位置，將棒球棍掄得虎虎生風。

陸無寧則趁機掀開左臂衣服檢視傷勢。

喪屍的咬合力實在恐怖，哪怕有登山服和紙護甲保護，他的胳膊依舊被咬得通紅……幸好隻是瘀傷，不影響接下來的戰鬥。

越來越多的喪屍湧上扶梯，有些甚至已經翻過扶手，試圖從兩個扶梯中間的滑道往上爬。

馮天和越打越興奮，完全忘了陸無寧的囑咐，站位慢慢地就開始靠前。

陸無寧剛檢查完傷勢把紙護具粘回去，抬頭就發現馮天和的站位出現了問題，剛要出聲提醒，就看一隻喪屍突然從孫元那一側的扶梯探過身來，兩手正好扒住了馮天和的肩膀！

喪屍的力氣本就很大，此時更是事發突然，毫無防備的馮天和一下就失去了平衡，踉蹌著就被扒了過去！

喪屍毫不客氣，將馮天和扒過來後直接上嘴，一口咬在肩膀上，劇烈的疼痛讓馮天和忍不住慘叫出聲。

更糟的是，馮天和自己這一側的喪屍也撲了上來，按住馮天和，照著他的腦袋一陣亂啃。

哐哐哐！

棒球頭盔的鐵護麵與喪屍牙齒不斷碰撞，很快便在那驚人的咬合力下變形扭曲。

更多的喪屍開始湧上來，伸出胳膊抓住了馮天和。

馮天和現在很後悔，後悔他為什麼這麼自大，眼前喪屍猙獰的麵容讓他徹底清醒，死亡的恐懼讓他手腳冰涼。

他的雙腿因為劇痛和恐懼而開始發軟，眼看著就要被拉進屍群。

“撐住！”

陸無寧衝上前來，先是將咬住馮天和肩膀的那隻喪屍一棒子敲死，接著抓住馮天和衣領，用力向後一拽——

馮天和“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同時也擺脫了喪屍的糾纏。

一幫喪屍跟著馮天和被拽倒在地上，此時陸無寧也顧不上會不會誤傷了，掄起棒球棍朝著地上的喪屍一通亂砸。

另一邊，被謝大海換下來的孫元見狀趕忙過來幫忙，他一腳將抱著馮天和頭盔亂啃的那隻喪屍踹開，然後拖著馮天和退到了安全區域。

“喂！你冇事吧？”孫元敲著馮天和的頭盔問道。

……然而馮天和此時已經痛得快要神誌不清了，哪還有精力回話？

他現在鼻腔裡全都是喪屍那令人作嘔的口臭味，護目鏡和口罩上都沾滿了喪屍口水，褲子都被扒下半截，狼狽不堪。

孫元扯開馮天和衣領，檢查他的傷口。

很幸運，登山服的質量很不錯，這麼個咬法，衣服愣是冇破。

一般來說，隻要衣服不破，問題就不大，但保險起見，孫元還是將自己的紙護具拆下墊在了馮天和的傷口處，防止有喪屍口水滲過衣物感染傷口，並給他換了個一次性口罩。

馮天和暫時是冇事了，剩下的陸無寧三人卻是壓力大增。

少了一個人，他們就隻能三人輪換，休息時間相比之前大大減少。

並且隨著戰鬥的繼續，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力竭，有很多喪屍隻是被擊暈，被踹下扶梯醒來後又重新爬了上來。

至於黃髮發和畢衛國……這倆早在馮天和倒下的時候就躲得遠遠的了，根本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