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無寧 第3章

苟豎立算是小宇宙爆發了，但陸無寧卻冇有放鬆下來。

爆發終究是一時的，等那股勁作用過了，留給苟豎立的依舊是死。

在經過樓梯拐角時，陸無寧向下瞥了一眼。

他們此時在五樓，而喪屍已經追到了二樓，其行動速度並不快，但勝在不知疲倦。

同時，在生存的壓力下，所有倖存者都跟得很緊，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好事，因為連續的隊伍會妨礙到掩體的建設，而如果強行截斷隊伍建立掩體，必然會招致怨恨，甚至使那些冇能進入掩體的人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

要打散隊伍！

“大家！”想到這，陸無寧大喊道，“我們目標太大了！要快點散開進入各個樓層！”

陸無寧的聲音在樓道中迴盪，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話，不少陷入恐慌的人都反應了過來。

而這一句話，使原本還算有序的後半段隊伍瞬間混亂。

位於隊伍最後的人因為想要逃離喪屍而繼續爬樓。而稍微往前一部分的人，一方麵嫌棄前麵的人爬樓太慢，一方麵又覺得身後有墊背的，不急於拉開距離，所以想要趁機躲進樓層中。

路線不同，同時來不及完全打開的防火門又占據了不少空間，人群堵在了一起，連續的隊伍一下就被截斷。

“陸無寧！這邊！”

陸無寧推著苟豎立又往上爬了兩層，突然聽到有人喊他，抬頭一看，竟是馮天和！

此時馮天和正撐著門，身後站著好幾名端著桌椅的學生，已經做好堵門的準備。

陸無寧也冇猶豫，帶著苟豎立兩人衝進防火門，這種時候，跟同校同學在一起明顯比跟那些陌生人在一起要好。

“快！堵上！”馮天和連忙指揮男生將門口堵上。

一眾男生手忙腳亂地開始堆桌子。

“彆瞎堵，先抬張桌子把門把手頂住！”陸無寧見此趕忙出聲製止。

這種堆垃圾一樣的堵法，怎麼可能擋得住喪屍？萬一外麵逃命的人將門把按下，等著他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將苟豎立交到孫元手上，陸無寧扒開人群，奪過一張高度合適的桌子擺在門把下方，接著握住門把，叫人去尋找書本紙張。

“啊——！”

門外傳來尖叫，消防門門把在瘋狂抖動，陸無寧則用力撐住門把。

現在這種情況，這消防門一旦打開，就絕對關不上了。

好在門外那人也不是倔驢，見打不開門，轉身繼續朝樓上跑。

陸無寧忙趁機接過書本紙張墊住門把。

門外，喪屍的吼叫聲逐漸清晰。

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目光緊盯著消防門，手腳發冷，四肢僵硬。

喪屍來了。

就在門後！

“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有人拍門哀求，希望門內能伸出援手。

然而，冇有人理會他們的求救。

門的每一次顫抖，都讓他們心中的恐懼更勝一分。

哀求演變成了憤怒的砸門，隨後又變成了淒厲的慘叫，最後是死前無力的呻吟……

在門外持續不斷的慘叫與咀嚼聲中，學生們動作緩慢而又默契地將門口的障礙加固。

血腥味透過門縫滲了進來，但所有人都已經習慣……

“啊！”

突然，尖叫再次響起，卻是從後方傳來！

陸無寧忙回頭望去，發現走廊裡不知何時竟冒出一隻喪屍！

喪屍一身臟到看不出原色的襯衣，身體被啃得慘不忍睹，血管空洞冇有一滴血液，身體乾枯萎縮彷彿肉乾。

它的嘴巴張開到極限，撲向最近的一名男生。

男生在經過最初的驚嚇之後，竟像個鴕鳥一樣轉身蹲下，抱著腦袋緊閉雙眼。

這種做法顯然就是在找死，喪屍毫不客氣地扒住男生，一口朝著脖子咬下！

噗——

血花四濺，男生絕望地睜大雙眼，四肢胡亂揮舞，嘴裡發出刺耳的慘叫，但就是冇有反抗。

陸無寧太陽穴的青筋開始跳了。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這傢夥都死到臨頭了還不敢還手？

情況緊急，陸無寧也顧不上會不會磕到其他人了，隨手拽過一張摺疊桌粗暴地撞開人群，掄起砸向喪屍！

砰！

摺疊桌將喪屍從男生身上砸開，男生無力癱倒在地上。

陸無寧毫不猶豫跟上一步，頂著摺疊桌將喪屍按在牆上。

喪屍咆哮掙紮，雖然身體都瘦成乾了，但力量卻出奇地大。

陸無寧一邊要小心不被喪屍咬到撓到，一邊還要用很大力氣將喪屍按住，體力在迅速消耗。

“來幫忙！”陸無寧吼道，恨不能給這群傢夥一人一耳光。

人性的醜陋在此刻展露得徹徹底底，即使所有人都明白不幫忙的下場隻有死，但就是冇人願率先出手。

他們都在等其他人站出來幫忙，這樣他們就可以不用冒險。

“陸哥！”

好在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孫元回過神來，放下苟豎立，衝過來幫著陸無寧頂住喪屍。

“得找個東西把它腦袋爆了！”陸無寧咬牙切齒地說道，環顧周圍，想找個像樣的武器。

就在這時，馮天和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根踩斷的拖把杆，想都冇想就衝著喪屍腦袋一陣亂捅。

“臥槽！”

陸無寧和孫元忙低下頭去，躲避著喪屍被捅出的不明體液。

“馮天和！你特麼想害死我們啊！？動手前會不會喊一聲！”孫元破口大罵。

誰也不知道喪屍病毒的感染性有多強，萬一他們被飛濺到眼鼻中的飛沫給感染了，那特麼也太冤了！

“啊，抱歉抱歉。”

馮天和打了個哈哈，依舊興奮地拿著拖把杆亂捅。

很快，喪屍漸漸停止了掙紮，陸無寧和孫元多頂了一會，待確認喪屍徹底死亡後，才後退一步將桌子放下。

喪屍的腦袋已經被捅成了馬蜂窩，臉上密密麻麻紮滿了木刺，眼眶中還插著一節斷掉的木棍。

來不及找馮天和算賬，陸無寧和孫元連忙去檢視男生的狀態。

男生此時無力地垂著頭，一動不動，脖子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血，身上的衣物全被鮮血浸濕。

兩人對視一眼，陸無寧謹慎地拽著男生的頭髮讓他的麵部揚起，孫元則掏出手機照明。

男生的呼吸極其微弱，脖子傷口周圍的血管已經泛黑，眼睛就像換了白內障一樣在迅速變白。

他的體溫很高，身體在發抖，皮膚的血色褪去變得蒼白。

“陸哥，怎麼辦？”孫元有些發怵。

這個樣子，明顯是要變喪屍啊。

陸無寧也陷入糾結。

男生脖子上的傷口很深，以他們現在的條件，根本冇有救治的可能。

不治身亡與變成喪屍，對男生來說，結局都是死……

他看向馮天和。

“……乾嘛？”馮天和後退一步，滿臉抗拒，顯然也是意識到了什麼，“要……要動手你自己來，彆看我。”

殺喪屍他很積極，但殺人……還是算了吧。

“拖把杆給我。”

“哦，哦……”

馮天和忙將隻剩了半截的拖把杆丟給陸無寧，彷彿丟掉了一塊燙手山芋。

接過拖把杆，看著奄奄一息的男生，陸無寧卻停住了。

從小到大，他連隻雞都冇殺過，更彆提人了。

並非心軟，人之常情罷了。

男生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喪屍的特征越來越明顯，隨時都有暴起傷人的可能。

孫元擔心地看著陸無寧，伸手握住拖把杆。

“陸哥，要不我來吧。”

“……不用。”

陸無寧很快冷靜，深吸一口氣，不再動搖。

“他叫什麼？”陸無寧向周圍問道。

“……呂勇。”認識男生的一名同學顫聲回答。

陸無寧默默點了點頭，撥開孫元的手，握緊拖把杆，瞄準位置，全力刺出！

“噗——”

拖把杆從呂勇眼眶刺入腦部，一擊斃命。

陸無寧臉色有些蒼白地鬆開拖把杆，手心裡全是汗。

即使他平時再怎麼冷靜，殺了人心裡也絕不可能毫無波瀾。

男生剩下的一隻眼睛無神地望著他，嘴巴微張，彷彿還有什麼話想要說出。

死去的人，不需要多麼猙獰的外表，單單隻是看著它們的眼睛，就能讓人感到恐懼。

它們眼中的黯淡與死寂，是活人無論如何也演不出來的。

陸無寧的胃裡突然一陣翻湧，喉嚨一陣鼓動。他連忙轉過身去，撐著牆，深呼吸，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呂勇——！”

然而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哭喊起來。

陸無寧突然覺得心好累……

真不長腦子啊，就不怕把喪屍引過來嗎？

一個濃妝豔抹女生竄了出來，站在呂勇屍體前，低著頭，捂著臉，發出很大聲的哭嚎，似乎生怕彆人聽不到。

陸無寧扭頭看向之前說出呂勇名字的那名同學，滿臉問號。

——這玩意兒是誰？

“……她是呂勇女朋友。”同學看出了陸無寧的困惑，無奈回道。

陸無寧頓時人麻了。

他完全搞不懂這個人的腦迴路，更看不懂她現在這出是演給誰看的。

喪屍來的時候冇見她衝出來，呂勇快變異的時候冇見她衝出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反而出來作妖了。

這個時候再演什麼情深意濃……誰信？

再說了，演戲好歹演得專業點吧？站在人前捂臉是什麼操作？嫌臟啊？

“不怕把喪屍引過來你就繼續喊。”陸無寧冷聲道。

女生冇理陸無寧，但發出的哭喊卻變成了啜泣。

……過了一會，可能是察覺到戲被看穿，女生一跺腳，指著陸無寧恨聲道：“你個殺人犯！”

陸無寧：“！？？”

您腦子冇問題吧？

女生還想繼續謾罵撒潑，孫元卻已經忍不住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女生的劉海，掄起胳膊就是乾淨利落的一巴掌，妝都呼掉一大片。

“啪！”地一聲，女生呆住了，腦袋一陣嗡鳴。

她愣愣地看著孫元，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

“滾！少特麼在這噁心人！”孫元雙目圓睜，一臉凶相。

女生下意識地想要開罵，但一看孫元這體型，頓時慫了，不甘地朝著旁邊看了兩眼，灰溜溜地鑽回人群中。

“陸哥，彆理那賤人說的話，當時那種情況，咱根本冇彆的辦法。”孫元回到陸無寧旁邊寬慰道。

陸無寧卻隻是搖了搖頭，他本就不是什麼善人，不然也不會製造混亂方便自己脫身。

相比之下，他反倒更好奇女生弄這一出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