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歸雲曉 第4章

這是一方神靈界，界分凡五域，此為南域，南域邊陲有一小國，名曰錦官國，這一小國南疆又有一城，是作怡然城。怡然城今日熱鬨非凡，屏山山前廣場上人頭攢動，都在等待著三年一度的學府招生會。

黎月混在人群之中，四方時不時投來的眼神讓她好不自在。本是招生大會，不應是心有鴻鵠誌，一派鬥誌昂揚之風氣，怎麼四週會有如此多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無可奈何，黎月隻得是尋覓個無人的地方變化了樣貌。

不多時，廣場中央的高台上迷霧四起，一道人影自空中落下，喧嘩的人群瞬間安靜，人影之後又有數道人影出現，靈氣彙聚的靈霧遮掩眾人的身影看的不真切。

“快看，府主出來了！！！”人群裡麵傳出一聲呼喊。

“府主！！！我要給你生猴子！！！”四周人群傳出一陣陣尖叫，頗有些當紅偶像的氣場。

黎月混在人群之中有些詫異，難怪會有如此汙濁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感情這不是招生會，乃是粉絲見麵會。

“雲giegie纔是最好的，府主辣雞！”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家府主giegie，我家giegie纔是最好的！”

黎月聽著，不禁滿臉黑線，老孃一千年前拚死拚活，結果一千年後就剩下些這些玩意兒？哪怕是修養極好生性溫柔的黎月也著實是有些受不了了。

“咳咳！肅靜！”站在最前麵的人影開口，難怪台下的人如此瘋狂，這聲音頗具磁性，低沉，引人，讓人心底如小貓搔癢一般，心動不已。也難怪坊間流傳著不少有關蘇府主的話本，不過，話本“女主角”卻常年被副府主占領。

“今年的招生大會馬上開始，在開始之前，府主我簡單說兩句。很榮幸啊，能引得大家喜歡，不過，我們身為修煉之人，還是應該專注仙途大業，以早日飛昇天域為目標，不能如此沉溺於美色.....”府主念著手裡的講稿，臉色逐漸陰沉，仙魔之戰過後，冇了魔族侵犯，天域也斷了聯絡，凡域一時之間冇了目標，奢靡享樂的風氣盛行，更有幾年前，不知哪個殺千刀的流傳起他的話本，本就不正的風氣裡又裹挾了一股缺失腦乾盲目癡迷的邪氣。

看著廣場上叫賣著各種“紀念品”的商販，區區一塊石子敢叫賣數百靈石的高價，他好像有了明悟，到底是一個“財”字了得。他有心轉變這種風氣，可是，他一個學府府主有什麼辦法？能做的也不過是教育好學府裡的學生，寄希望於這些後輩可以改變局麵。

“咳咳，今年，除了招生之外，我也有一個好訊息要告訴大家。”府主故弄玄虛，沉靜了好一會。

“府主你跟副府主是真的？！！”

“胡說，副府主分明是柳特教的。”

府主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想打死寫話本的人的衝動，“是這樣，鄙人有幸突破凝丹，踏入第五階合丹境。不過嘛，在下確實是付出了一些代價。”

說著，府主散去周身靈霧，一個奇醜無比，依稀可以看出人形的生物出現在眾人眼前，“代價就是那一身充斥著世俗惡臭的皮囊。”

“嘔~”台下一片嘔吐聲，嗯，不愧是府主，終於達成了嘔象的成就（嘔吐對象）。

瞬間，眾人便作猢猻散，留了一地府主周邊被踩滿腳印，甚至還有扔上台的垃圾，剩下的人十不存一。

黎月心生好奇，未曾聽聞突破合丹會有如此代價，不由得上去，細細打量。

“喲？小丫頭愛好清奇啊。”看著眼前這個不退反進的丫頭，蘇子仲嘖嘖稱奇，愛好奇怪的見過，如此......清新脫俗的著實少見。

“下麵，正式開始春曉學府第......我也忘了多少屆招生大會，第一項，天賦測試，請叫到名字的上前，把手放在這塊石頭上。”府主揮袖，一塊墨色石頭便出現在了高台之上。

“溫初......雪。”府主看著名單上那糾纏在一起，難捨難分，大戰了幾百個回合似地字，額頭青筋直跳，早知道登記名字的工作就交給柳青齡了，這雲子津的字，也就比門口那隻黑狗趴拉的好看了，emmm，好像那隻狗趴拉得比他好看。。。

“咳咳，雲副府主啊，我有些勞累，你主持吧，柳特教，記錄好資訊，千萬彆讓雲子津動筆。”蘇子仲千叮嚀萬囑咐地躲到一旁，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躺椅，閉上了眼睛，開啟今日份的“假寐”。

雲子津無奈接過名單，這不是挺好的嗎，怎麼了？還不許我動筆，哼唧(╯▔皿▔)╯。

看著台上的人，黎月愣住了，這熟悉的麵容，分明是天域統帥雲崖，陵城去世之後，黎月與雲崖一直未曾見麵，黎月一直以為是雲崖忙於天域事務抽不開身，如今看來，這是在凡域快活。

隨著雲子津接過名單，人群裡走出一位少女，雨過天晴色的腰裙，冇有刺繡，髮髻隻由一支桃木簪固定，過於樸素，可少女腰間卻配著一把不菲的水凝劍。

“溫家大小姐嗎？傳家寶劍都給了？”雲子津搖搖頭，與他無關，他也不願摻和，來凡域一趟，本就為了個自在。

溫初雪此次來這，本就是與家裡賭氣，此刻有些忐忑不安，要是她的天賦不及妹妹，家裡還會讓她接著入府嗎？

溫初雪輕輕觸碰檢測石，石頭顏色逐漸黯淡，直到最後生生退成了白色，再無一點變化。

“這.....這......”溫初雪止不住流了淚，她想過自己比不過妹妹的青色上品氣海，可至少自己最差也應該是赤色下品，可全白，這是什麼？毫無天賦？

“她為什麼如此崩潰？”黎月有些疑惑，白色後天一品，她不應該知曉嗎？

“冇有天賦唄，赤黃青，下中上三品叫有天賦，春曉學府入學標準就是中品。”旁邊一位自來熟熱心解答。

黎月心驚，千年前這凡四品赤黃青紫可都是常見的，紫色極品雖然少，可到底是有的，怎麼現在就剩了三品，更不用說淩駕於凡四品之上先天之體凝聚的先天一品藍品，大能塑造的後天一品白品了，這一千年的時光，凡域當真退化不少。

雲子津看著白色的檢測石細細感受溫初雪的氣息，說來驚奇，溫初雪氣海的氣息居然是陸鳶妃的法相，想必是溫初雪機緣巧合下得到了千年前域界開啟前陸鳶妃留在凡域的傳承，重塑了氣海而不自知。

“合格。極品。”雲子津淡淡開口，彆人不知，難得他天域統帥能看不出這後天一品？

“合格？還是傳說中的極品？！憑什麼！憑他溫家是世家？”台下一片嘩然，眾人看來，這溫初雪不過就是一個毫無天賦的廢材，憑什麼合格。

“我說是就是。”雲子津凝丹境的氣勢外放，台下瞬間安靜，誠然，以力服人總是說的通的。

“好，下一位，黎滿西。”雲子津接著念著名單。

黎月聽到自己的化名，來到台上，回頭，正好對上雲崖的眼睛，一雙秋水含波多情眸，怎樣變化容貌，朝夕相處數年的雲崖怎會認不出來。

“黎滿西？”雲崖勾唇一笑，上前，“月滿西樓？”眼底的溫柔藏也藏不住。

黎月微微後退一步，到底是覺得雲崖獨自來凡域，心底冇由來地生氣。

“就是它？”黎月賭氣似地走到檢測石前，緩緩靠近。實在地，黎月的往生木源先天之體，雖然是先天藍品，可這藍色的光芒著實對檢測石不友好。

“慢！！合格，合格！”雲崖連忙製止黎月，這丫頭看來是非要給他找不快，要是這檢測石出了問題，招生大會怎麼舉行？

“雲，大人，如此不服眾啊。我還是檢測為好。”黎月刻意把雲字咬的很重，在雲崖跟前，黎月終究是一個孩子，可以任性，可以胡鬨。

這丫頭，雲崖被她氣得隻咬後槽牙，可是，能怎麼辦呢，自己家的小丫頭自己隻能寵著，“柳特教，記錄黃品。”打不得罵不得，但是稍微欺負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還冇測呢？”柳青齡拿著登記的本冊，頭疼至極，這個雲子津總是亂來，可他是副府主哎，打不過，官兒還比他大。

“我看出來了。”說著，雲崖拎起黎月的衣領，順手扔回台下，可不能讓這小祖宗在台上待著，萬一被我欺負了不開心，真把檢測石炸了，可就不友好了。

“雲！子！津！”黎月跪坐在地上，看著雲崖，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怎麼也藏不住。

“繼續，下一個，謝翱......”

一切平靜的進行，除了黎月無時無刻不在壓抑想要刀了雲崖的衝動。

“好了，請不合格的離場，下麵進行第二項，修為測試。”這一項乃是為了分配年級，畢竟不能讓低修為的人教導高修為的人修煉。

“溫初雪。”這一次倒是簡單不少，衝著雲子津全力一擊，除了可以檢測修為，還能暴露自身靈力屬性，便於下一環節老師收徒。至於心性，可以自己一個人不依靠家裡，獨自來到這裡，這心性便算過去了。

溫初雪再次上台，緊緊握住手裡的水凝劍，掐訣，“濕花瑣輕絮。”拔劍，一劍斬出,飛雪纏繞劍身，何謂濕花，雪落劍身，劍寒雪冷，似濡濕落花沾染了劍的寒，何謂輕絮，劍法綿連，看似一擊，內含的靈力翻湧，層層推進，實為多次打擊。

“好！”雲崖不禁讚歎，這劍術雖淩冽，卻剛中帶柔，巧用靈力，隻可惜這冰寒的雪意哪裡凍得住陸鳶妃鳳凰涅槃法相的熱烈，劍法雖好，用劍的人也不錯，可這鳳凰涅槃的氣海隻能發揮三成不足。

“不錯，練氣三星，去初級部。”雲崖衣袖一甩，輕易化解了溫初雪的攻勢。

“下一位，黎滿西。”雲崖嘴角輕挑，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又會鬨什麼幺蛾子。

黎月氣鼓鼓的上台，看著雲崖得意的嘴臉，竟有些猶豫，是該拿劍劈了他呢，還是用弓給他來個萬箭穿心的好。

“怎麼？害怕？捨不得？”雲崖看著遲遲不肯出手的黎月，笑得更加柔和，果然，自家的小丫頭怎麼捨得對自己出手，“沒關係，我也是凝丹境，傷不到我。”

黎月看著雲崖，思來想去還是大嘴巴，啊呸，粗魯了，還是扇子比較好，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梅落。”輕聲呼喚，髮髻上的梅落簪落在手中，化作一把摺扇。張開扇子，黎月輕輕福身，暗裡法訣醞釀，扇骨纏繞絲絲靈力，“失禮了。勿謂言之不預。”

黎月執扇的手挽了扇花，扭身向著雲崖打去，“山海逐鯨。”扇骨之間似乎飄蕩了無數浪花，隱約有一條靈力化作的大魚朝著雲崖襲來。

“啪！”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似乎是冇有料到這一擊如此刁鑽，雲崖的臉上此時多了一道紅痕，以及靈力彙聚化作水花飛濺的水痕。

“很好，很好，很好，練氣二星，初級部。”雲崖咬著牙，一連說了三個很好，此時此刻，黎月知道，如果再不跑，估計陵城還冇找到，她就要寄了，她萬萬冇想到，雲崖居然對她毫無防備，原本她隻想要自己暗地裡YY一下而已。

黎月跳下台，隻可惜還冇落地，就被雲崖的逍遙戟挑住了衣領，一把拉了回來，“雲大人，我都說了‘勿謂言之不預’，可不能秋後算賬。”黎月訕訕笑到。

“黎滿西說了，關你黎月什麼事？”雲崖傳聲到，隨即摸了摸黎月的腦袋，定身法訣發動，讓這個調皮的丫頭跪在了自己身旁，“黎滿西目無兄長，罰其跪到大會結束。”

“我不......”黎月的服字尚未說出口，便被雲崖封了嘴，順便還要舉著他的逍遙戟，無奈，黎月隻得是氣呼呼地向雲崖傳音，“我不要麵子嗎？！”

“胡鬨，你在天域，你是我師妹，怎麼鬨都可以，但現在，是在凡域，你是黎滿西，我是雲子津，冇有人寵著你！”雲崖的聲音在黎月腦海裡響起，黎月愣了愣隨即低下了頭。

“下一個......”

往後的測試格外順暢，似乎是因為黎月的前車之鑒在，大家都格外聽話。

“第三項，拜師。”這一項不是針對所有人了，隻有在前麵表現優異的少數人，可以得到學府老師的格外青睞，被收為徒弟。

“雲老師，這裡我可就不客氣了。”柳青齡拍拍雲子津的肩膀，這些年，柳青齡從未收徒，可今日看溫初雪，有了心思，雲子津的眼界他是知道的，府主也比不過，既然他說溫初雪是極品，那就一定有她過人之處。

“溫初雪？你可願意做我的首席大弟子？”柳青齡飛身落在溫初雪身旁，遞出一枚銘刻了柳字的空間戒指，這還是早些年，柳青齡讓雲崖幫忙煉製的，當時柳青齡還說，他以後收了徒，冇有衣缽給弟子繼承，那就讓弟子繼承戒指，空間不大，僅有一間房，但卻能儲存活物。

柳青齡之後陸續有幾位老師收徒，待到月上柳梢，這一日的招生也接近尾聲。

“丫頭，”雲崖蹲下身，摸摸黎月的腦袋，“知道錯了嗎？”

黎月抬頭對上雲崖的眼神，卻是早已梨花帶雨，“雲師兄，月兒錯了，月兒不該任性，可是，月兒冇想到師兄冇有防備......”黎月哪怕是傳音，也已帶上了哭腔。

“好了，好了。”解開定身咒，黎月癱在地上，有些委屈的看著雲崖，“丫頭，這一次做不做我弟子？”長兄如父，這次，便做一次她的師父吧。

“師......父。”黎月有些為難地開口，冇辦法，如果哪天你哥突發奇想，讓你喊爸爸，任誰都會彆扭。

“冇事，喊得久了就習慣了。”雲崖扶起黎月，今日冇來得及，明早一定得問問，黎月來凡域作甚。

一天都在一旁“假寐”的府主，此時也清醒過來，“結束了？行，”蘇子仲起身走到高台中央，“現在，剩下的都是我們自己人了，我也就不再偽裝，修士不必沉溺於美色，沉溺於玩樂。”說著蘇子仲散去一身偽裝，竟是個如玉般的無雙公子。

“我無法改變世人的看法，我隻能告訴世人我的態度，我不歡迎那些‘好色之徒’，春曉學府也不歡迎他們。很抱歉，欺騙了諸位。”

環顧四周，今年似乎比往年留下的人更多了，而且收徒的老師更是高達七位，蘇子仲麵露喜色，如此看來，學府當真是欣欣向榮。

“明日隅中，來此地集合，我會給諸位交代一些開學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