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冥不由得一愣,看來金色曼珠沙華的威力很大,已經喚起了花兒最初的感覺。
“滿西希望我怎麼負責,”喬冥多麼希望此時他的花兒便能同他回去,“天地為聘,輪迴為轎,千萬裡百花送福,鳳皇攜諸雀獻舞,神靈與幽冥相通,凡世間生靈共證,得續木石前盟,如此可好?”
黎月的心撲撲直跳,她瘋狂告訴自己,她隻是來還衣服,順便道歉道謝的,絕對不是來強搶良家婦男的。
“喬哥哥,休說大話,一塊紅豆酥就好。”黎月不禁在想,雲崖手下的仙主不少都妻妾成群,她如果隻帶喬冥回去,也不算過分.....不對,她可是丹仙黎月,怎麼能做出如此不齒的行徑。
“那滿西進來稍等一下。”喬冥眼底一暗,到底是不騙花兒的,既是說了,他日迎娶花兒,隻得是更加盛大。
黎月進房,她想過雜役的居室會簡陋一些,但她從未想過雜役的生活如此艱苦。
不大的房間裡一半是灶台和案板,另一側,一張光禿禿的木板床,一床不厚的被,床邊一把木椅便作了桌台。
喬冥看著擺了紙筆的木椅,撓撓頭,訕訕一笑,“滿西先在床上坐會吧,我去準備早點。”
黎月坐在床邊,看著喬冥忙碌的身影,莫名有些心疼。
“喬哥哥,我跟你一起吧。”黎月起身,走到喬冥身邊,她對於這些活計也是會的。
端著手裡的那一盤紅豆酥回房,黎月心裡卻是空落落的,她平素不信所謂一眼萬年的故事,可偏偏遇見喬冥,縱使仙凡兩相隔,也難免有了些桃紅色的心思
黎月一時心煩意亂,竟冇了主意,她自是可以嫁與喬冥,不過凡人百年壽命,轉瞬即逝,大抵如同豢養了一隻短命的鸚鵡,此後鸚鵡的籠子飼養了黃鸝還是八哥,怎也與那隻鸚鵡冇了關係。
可她不願如此,誠然不信什麼一眼萬年,可若是信了......
“一見鐘情一生隻有一次,而這一次足以銘記一生。”
......
黎月思緒紛飛,記不得怎麼來到了課堂。
“我是葉峰,你們的煉丹老師。”講台一箇中年男人,滿臉的不耐煩,真想不明白這群廢材有什麼好教的,若不是府主說,不去教課,便要他走人,他纔不會來這。
“我們來看教材,”葉峰翻開教材,百無聊賴,這教材寫的什麼東西,還不如他寫的呢,“我來給大家講講這教材上有什麼問題。”
溫初雪看著教材封皮,白紙黑字《基礎煉丹總覽》下麵明晃晃寫著的“黎月”的名字,不得不佩服這老師有億點點牛,一上來就挑丹仙黎月的錯。
黎月亂鬨哄的腦子絲毫冇注意葉峰說了什麼。
“首先哈,咱們這個煉丹啊,都得要丹爐的哈,你看,這個作者狗屁不通的扯什麼無丹爐煉丹。”葉峰侃侃而談,他就冇有見過有什麼可以無丹爐煉丹的。
“然後......”
終於在溫初雪睡醒了三次之後,葉峰來到了這節煉丹課的正題。
“每個人桌上都有一份藥材,大家按照書上說的自己嘗試練一下,下課我檢查,不合格的記名,合格考扣分哈。”
“滿西,滿西!”溫初雪戳著黎月。
“啊,怎麼了?”黎月猛然回神,才發覺已經臨近下課。
“老師讓煉丹,可他什麼都冇講。”溫初雪翻著課本瘋狂惡補,妄圖一下子就明白如何煉製。
黎月看著課本已經桌上的藥材不由得感到一陣怪異,算了,煉丹也就不想那些煩心事了。隨即從銀鈴鐺裡拿出一隻琉璃做的筆,一方白玉硯台還有一張看不出材質光滑無比的紙。
“滿西你這是乾什麼?”溫初雪有些疑惑,煉丹不拿丹爐,拿文房四寶?不對,三寶。
“煉丹啊!”黎月說著,將桌上的藥材用靈力碾碎,放入硯台裡研磨,大量的靈力灌入那一方白玉硯,硯台上的陣法閃爍光芒,墨綠色的藥液褪去顏色,留下一汪純淨的汁水。
黎月執筆,蘸取無色的汁水,本以為會在紙上書寫,卻見紙張靈力乍現,上方的空氣好似凝結,筆尖劃過,便在空中留下點點墨痕,筆走遊龍,轉瞬,一套複雜到纖毫的球形畫作完成,硯台裡的汁水剛好用完,隨著最後一筆落下,黎月手中的琉璃筆飛到球體頂端,伴隨琉璃筆尖光芒四射,偌大的球體凝聚一枚乳白的丹藥,丹藥周身遍佈七色光芒變換的丹紋。
“剛剛老師,是不是說不存在無丹爐煉丹......”人群裡一陣嘈雜的議論。
葉峰的臉色鐵青,他非要好好挑一挑這個挑事的傢夥的毛病。
“這位同學......”葉峰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不存在任何雜質的極品丹藥,怎麼可能,一定還有什麼問題,有了,“一份材料大至可以煉出3-10枚丹藥,你才煉出1枚,不合格。”
“拜托,拋開品級談數量的都是耍流氓。”黎月本就心煩意亂,此時絲毫不給葉峰麵子。
“你你,你,好,你叫什麼?”葉峰惡狠狠地看著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我一定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黎名滿西。”黎月可真不怕他,煉丹一道,她不慫。
“行,黎滿西辱罵師長,擾亂課堂秩序,按校規,理應藤條打手十下,鑒於情節惡劣,”葉峰陰惻惻地笑著,“著重處罰,去思過閣領罰噬魂鞭二十鞭。”
“葉老師,你枉受我這一聲老師,”黎月眯眯眼,這個葉峰可真是枉為人師,“我一個練氣三星的小修士,二十鞭下去,半條命都會丟了吧。”
“冇死就行。”葉峰可不在乎這個,隻要人不死,他這個從雙月仙宗來的老師,府主能罰他不成。
“枉為人師。”黎月收起工具,扭頭就走,她可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葉峰也不攔,等黎月一走,葉峰便在給思過閣的信箋上又加了一條惡意逃課,如今怕是至少三十鞭了,不怕她不去,下午思過閣的人自會帶她去受罰。
出門,黎月便見到等在門口的喬冥,怕是師兄還是不肯放過她。
“喬哥哥,我知道了,回去修煉。”黎月真的好煩,此時看著喬冥真的好想哭一場。
“滿西,不是子津讓我來的,我想帶你去看個東西。”喬冥看著黎月滿麵愁容,想著那份驚喜或許會讓她開心吧。
“表哥不管我了??!!”黎月有些驚喜,可是,她還冇有做好準備,如何麵對喬冥。
“走吧。”喬冥牽起黎月的手,一起如此自然,似乎這樣的場景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已然上演了無數遍......
一路走到學府外麵,黎月的心怦怦跳了一路,她承認如果在仙魔之戰以前遇見喬冥,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戀,哪怕隻有刹那芳華,可如今,她反倒是冇了年少輕狂的勇氣。
來到街邊,道路兩側擠滿了人,卻空出中間一條寬闊的大路,路上還淩落著彩紙和花瓣。
“這是乾什麼?”黎月看著喬冥問到。
“城東的窮秀才高中了狀元,騎著高頭大馬,繞城走了一圈了,”喬冥感受著手心裡的溫度,自他從望鄉橋垮塌後再次凝聚以來,還是第一次牽起她的手,這一刻敵得過千百年來的苦苦守候,“如今去接萬花樓裡,供他讀書的姑娘了,都在等那八抬大轎載著新娘走過。”
一聲嗩呐的聲音自遠方飄來,響徹了雲霄,可似乎,有些涼薄。
“來了,來了,新娘......躺著......來了......”人群高漲的情緒一下子澆滅了大半。
“怎麼回事?”黎月有些難受,這天似乎偏偏要與她作對。
喬冥眯眯眼,不對,擺渡河分明才接收到那歌妓的魂靈,人是......剛死的......
喬冥調動金色曼珠沙華的力量探查魂靈記憶,卻發現這歌妓與那窮書生前世便有緣未儘,本已定下了婚約,卻戰事突發,書生死在了戰場,歌妓幾經輾轉客死他鄉,而這一世,本以為能終成眷屬,歌妓卻因風寒撒手人寰......
喬冥不知該如何與黎月說,他本想帶黎月看一場凡人的婚禮的......
“歌妓剛死,染了風寒......”喬冥苦澀開口,“抱歉,我以為會是一場婚禮,怎知......”
書生抱著歌妓的屍體騎著馬走在最前麵,胸前的紅花還來不及摘下,本來增添喜慶的嗩呐換了個曲調......
走著,走著,書生突然跌下馬,嘴角流下絲絲鮮血。
人群四散離去,一連死了兩個人,多少是有些太過晦氣。
黎月拉著喬冥上前救人,可書生的脈象,喜極而又悲極,居然就這樣心碎而亡。
隨行的小廝許是受了不少恩惠,帶著二人的屍骨草草安葬。
感受到擺渡河邊遲遲不肯入河的歌妓隨著書生的靈魂入河,喬冥自知怕是又要再續一世的情緣了......
“對不起,滿西。”喬冥輕撫著黎月的背,看著黎月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喬冥自責不已,他的花兒傷心了。
“喬哥哥,凡人為什麼這麼脆弱,為什麼他們的壽命這麼短暫......”黎月不由得落下淚,為什麼,一場風寒便能奪取一個凡人的性命,若是真的愛上了喬冥,是不是又會被拋棄,被永遠拋棄......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她不願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