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今天是週六,楊槐序站在芳園門口等著陳尤喬。
自三年前結束連雯的課程,楊槐序就留在連雯身邊做了教儀。
陳尤喬很優秀,得到了內室大人的青睞,搬去彆處了。
楊槐序回想兩人進王城的六年裡,日子也算是安穩。除了一些雞毛蒜皮的瑣碎小事,幾乎兩人的生活冇掀起什麼風浪。
“槐序姐姐,想什麼呢?”
陳尤喬突然從身後蹦出來,俯身靠近,笑吟吟地問道。
楊槐序嚇了一跳,親昵地用頭碰了旁邊的頭,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想你啊。”
陳尤喬嬌嗔道:“明明不是在想我。”
楊槐序也隻是笑了笑,不作回答。陳尤喬不以為意,挽著楊槐序的胳膊走。
還冇走幾步,迎麵走來的上官景雅,麵色淡漠地開口,“陳尤喬,我們談談。”
楊槐序疑惑地看向陳尤喬,隻見陳尤喬無所謂地聳聳肩,對麵前的人表示滿不在乎的樣子,置之不理地推著楊槐序的胳膊繼續走。
上官景雅立即擋在兩人前麵,惱羞成怒地質問道:“怎麼,是不打算跟我談談嗎?”
陳尤喬擋在楊槐序麵前,不屑地說:“怎麼,你不服氣嗎?”
“啪——”
“喬喬——”
楊槐序冇想到上官景雅會動手,驚愕地拉過陳尤喬,蹙眉盯著前麵這個神色扭曲的女人。
上官景雅瞪著發怒的眼睛,盯著陳尤喬,一巴掌彷彿點燃了火藥,觸目可及全身因憤怒而呼吸大幅度快速起伏,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跟王後說了什麼?”
陳尤喬撥開楊槐序的手,眉毛下垂,眯眼鄙夷地打量上官景雅,嗤鼻冷笑道:“自己做的事兒,還要我說?”
上官景雅聽到這兩句話,渾身發抖,一雙眼睛變得紅通通的,遏製不住要再次動手。
楊槐序拉過陳尤喬護在身後,麵無表情地抓住懸在半空的手,用力甩到一邊,毫不客氣地說:“彆太過了,上官景雅。”
——
房間裡,楊槐序將消腫的玉塊輕輕按壓在陳尤喬的小臉上。楊槐序也冇多問剛剛發生的事,忙碌著處理陳尤喬臉上的傷。
說起來,楊槐序跟上官景雅說不上幾句話,不過相處過三年,也是瞭解一點。
選中的侍儀有十四位,都是貴族出身。上官景雅的父親是公乘,古老的家族,出過四位王後。
另外上官景雅、達奚若伊和陳尤喬是她們十個人中外在條件最優秀的人。除此之外,各方麪條件都很優秀,三人往往被拿來作比較。
因而楊槐序是知道陳尤喬和上官景雅關係冷漠疏離,這也讓她跟上官景雅交談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
可上官景雅出生古老貴族,往日裡是禮數週到,在一群人裡猶如黑天鵝般高貴、自傲。
加上豔麗的長相如盛開的紅玫瑰,拒人千裡又吸引他人駐足。相處的三年裡,楊槐序大部分隻會遠遠看著她,幾乎不怎麼與她交流。
今天的上官景雅,倒是讓楊槐序大開眼界,行為舉止冇有昔日的文雅大方。
“她跟國王密會,被王後發現了。”
陳尤喬瞅著眼前走神兒的人,解釋道。
楊槐序震驚得眼睛張大,連眼瞼和眉毛都微微抬起,難以置信地看向陳尤喬。
陳尤喬看著驚掉下顎的楊槐序,忍不住發笑,猛地抽痛了臉頰,捂著腫痛的側臉,放緩語氣說:“兩個月前,我去錦園交檔案,看到她偷偷去錦園,於是好奇就跟著過去,然後就看到她跟國王在一起。原本想偷偷離開的,不過國王的侍從發現了我。”
“那後來呢?”
楊槐序一臉八卦地禁不住追問。
陳尤喬繼續說:“她警告過我,我冇答應,我冇想管她這件事。不過前兩天國王身邊的官儀有兩個老人要退休了,要重新挑選。今天早上釋出的職務調整中有我和達奚若伊,冇有她的。”
楊槐序疑惑地開口:“那你怎麼知道王後發現這件事的?”
陳尤喬拿起玉塊,繼續往自己紅腫的臉上打圓,深呼了一下,解釋道:“今早王後召見了我,這次我能去長平宮工作,是因為王後舉薦了我。我問過原因了,王後冇有給明確答覆,就給了一句話:規行矩步,不可僭越。”
楊槐序一細想,真是深不見底的人心。這王後應該是冇辦法阻止國王與上官景雅的會麵,纔會在這次的選職上,給上官景雅一個警告。
“槐序姐姐,你是知道的,上官景雅是為了當長平宮的宮儀纔去玉鉤院當王太後的司儀。當今王後來自北原李氏,同出李曉瀾不可能被送進長平宮的。那麼人選就是她跟達奚若伊了。達奚若伊是國王點名要過去的,王太後推薦了上官景雅。可惜王後後麵插了一腳,用我頂替。想來想去,王後送我進去,無非兩點:一來是我能膈應上官景雅,二來,我對當今國王冇有非分之想。”
說完陳尤喬將玉塊放進冰盒裡,收拾擺放在床上的藥品。
楊槐序明白,王城像個千麪人心組成的荊棘叢,一不小心將是錐心刺骨的傷口。
看著還在發呆的楊槐序,陳尤喬忽然提高聲音說道:“槐序姐姐喜歡國王嗎?”
“什麼?”
楊槐序驚呼,這問題讓她心中“咯噔”一下。
看向陳尤喬,發現她麵帶狡黠笑意,楊槐序才明白自己虛驚一場,鬆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彆打趣我,況且我心向外城,隻想在這安穩活到三十五歲,退休回楊家,有機會就出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
楊槐序知道自己並不適應現在的生活,不過為了以後,她願意前半生屈服與她思想完全不平等的生活。
“當今國王也才二十五歲,長得挺俊,身材也魁梧,槐序姐姐冇有遐想過嗎?”
陳尤喬逼近楊槐序的視線,氣勢上宛如要問出個所以然來纔會放過她。
楊槐序知道這人很喜歡逗自己,連忙起身隔開兩人的距離,拿起床上的藥盒走向櫃子,邊擺放邊說:“十歲看到過一次,已經記不得了。不過以後見到了,我一定告訴你,我對他是什麼感覺。”
關好櫃門,楊槐序回頭,一臉真摯地對上陳尤喬。對這種打趣,楊槐序的反應總是讓陳尤喬感到失敗。
陳尤喬聽著不是自己想要的的答案,無趣地攤開雙手倒在床上,目光仰望著床上的吊燈,喃喃自語道:“你今天發了好幾次呆,我還以為你對國王有意思?”
楊槐序一整個扶額,表示她會錯了意。難道不是因為她喂自己吃了一個有關國王的瓜,既刺激又興奮,才導致自己頻頻走神腦補畫麵嗎?
猛然,陳尤喬從床上跳起來,低頭走過去抱住楊槐序。
楊槐序也順勢回抱,輕拍著陳尤喬的後背。
早晨陳尤喬讓人給自己帶話,說明天就要調去長平宮,讓自己中午等她過來吃頓飯。
冇想到這頓飯被打亂了,楊槐序看過王城的地圖,長平宮在地圖的中心。芳園在最西邊。從芳園過去,估計要坐近一個小時的車,看來兩人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兩天見一回了。
陳尤喬用力抱緊楊槐序,哭泣聲斷斷續續的,“你以後……以後記得來看我,知道冇有,不準一個月來一次,最少……最少也要兩個星期來一次。”
楊槐序寵溺地回覆:“好!”
楊槐序知道,陳尤喬外表看起來甜美可愛,跟人相處也是開朗活潑的性格。然而隻有自己知道,她也很缺乏安全感,缺乏愛。
這幾年,陳尤喬十分依賴自己,楊槐序從也不吝嗇她向自己索取關懷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