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挽心打量著坐在不遠處喝茶的趙西恒,看不出什麼特殊的情緒,反觀她自己卻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侷促不安。
一想到剛剛趙西恒一本正經的說那是安宜公主的臥房,公主偶爾來小住,她就有些尷尬。
世人皆知安宜公主有一雙嫵媚的丹鳳眼,而那畫像上的少女明明是杏眼,和她一模一樣的杏眼。
趙西恒一邊喝著茶,一邊控製著自己不去打量穆挽心,不知道剛剛她看去了多少。
那個院子是他心中不可碰觸的溫暖,剛剛看見她站在梨花樹下,他就不想放她回去了,那種想法一旦生根發芽就不可以控製。
所以他想回院中……作畫,不曾想他輾轉回到院中看到的就是穆挽心輕手輕腳打開房門的樣子。
那一刻他慌得什麼也顧不上,直接上前就捂了她的眼睛,現在握茶杯的掌心還有剛剛她眨眼睛時掃過的癢意。
穆挽心:“我……”
趙西恒:“這杏花酪也很好吃。”
兩人同時開口,都想打破這尷尬。
趙西恒抬起茶碗,輕撇茶葉,骨節分明的手格外養眼,抿口茶:“你剛想說什麼?”
“我丫鬟什麼時候才能來。”穆挽心絞著袖子,有些不安的問道。
重生後,她還未將一切捋順,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快些回府。
趙西恒瞥了一眼出現在門口的小廝,開口道:“你吃完這碟杏花酪應該就到了。”
穆挽心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人,總感覺趙西恒在逗自己,可她又冇有證據。
看著做工精緻的杏花酪小心的撚起一塊放入了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膩,不得不說這王府裡的吃食是真的不錯。
上一世林清塵寒了她的心,知她愛吃甜食,蒐羅了天下美食,送到她麵前彌補愧疚,穆挽心那時心灰意冷,不想原諒林輕塵從此她就再不吃甜食了。
如今重生,換了心境,這糕點又可口起來,不知不覺就多進了些,眼看著糕點盤就見了底。
看著坐在下首的女孩吃的香甜,趙西恒就感覺心情舒暢,這樣的感覺可真好,真是捨不得放她回去。
原本肉乎乎的小包子,如今已經開始抽條了,可還是小了些,再等等,趙西恒衝著外麵打了一個不起眼的手勢。
不一會,屋外傳來聲響:“殿下,人帶來了”
隻見屋外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男子明顯臉上掛了花,另一個髮髻也略顯鬆散淩亂,男子扭著女子的胳膊走進來,兩人誰也不看對方。
那圓臉姑娘抬頭看見穆挽心,說話都帶了哭腔,掙脫男子的手,急步走到穆挽心身邊,一把扯到自己身後,有一種老母雞護崽的架勢:“姑娘。”
穆挽心忽見春桃,恍然如隔世,此時的春桃也才十四五的年紀,是侯府的家生子卻素來沉穩,畢竟冇經曆生活瑣事的磋磨,站在那裡就俏生生的。
王武看著對自己怒目相視的春桃,又抬頭看了一眼趙西恒,恐怕殿下以為自己辦事不利,急忙道:“殿下,我不是有意跟這小丫鬟動手的,我去尋她,誰知她竟然以為我是人牙子。”
“這小丫鬟會些身手跟我動起了手,我也不敢真的動武傷了她,隻是製住了她。”
穆挽心個頭有些矮,春桃站在前麵把她整個人都遮擋住了,穆挽心拉了拉春桃的衣袖:“春桃,不得無禮,這是寧王的彆院,快參見寧王。”
春桃也是個機靈的,一聽緊忙回身,有序不亂,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
王武平日在軍營裡見多了鐵血錚錚的漢子,哪見過這種前一秒還如市井潑婦跟他打架,一回頭就變成了四平八穩的大戶丫鬟的樣子,被震的一愣愣的。
穆挽心歸家心切,見春桃來了,也跟趙西恒道謝告彆,準備回府。
隻見趙西恒在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兩人身高懸殊有些大,穆挽心被籠罩在陰影裡需要微微抬頭,才能看清趙西恒。
隻聽趙西恒開口道:“需要本王送你回去嗎?”
穆挽心心中一顫,看向趙西恒那深邃的眼睛,想要從裡麵解讀出一些資訊,然而那雙眼睛猶如深潭,誘人深陷卻無法窺探一二。
穆挽心低下頭,委婉拒絕道:“謝殿下好意,春桃會些拳腳功夫,送我回去就可以的。”
她消失一天,如果讓趙西恒送她回輕黛彆院,除非趙西恒娶她,不然她的名聲就毀了。
在穆挽心看不到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失望,是試探還是逗弄,趙西恒也不知道。
隻知道如果送她回去,穆忠那老古板迫於穆挽心的名聲,也得將她嫁給自己。心裡默道:她還小,不急於一時。
“好,那讓你的丫鬟給你重新梳了髮髻再走,我還有公務處理,你們也不用再拜彆,一會讓王武直接帶你們離府就可以。”說罷不等穆挽心再說什麼,就起身離去了。
穆挽心看著離去的背影,心中腹誹,他是生氣了嗎?
不待她多想,春桃很快就給她梳了一個早晨出來時一模一樣的雙丫髻,襯的穆挽心的兩個杏眼更加靈動可愛,春桃會功夫同樣手也巧。
穆挽心在回去的路上小心的跟春桃打探她現在目前的情況,如她所想此次是和三堂姐一起來的這輕黛彆院,落水的地方也確實是映彩湖。
穆挽心陷入了深思,那上一世救了自己的也是寧王嗎?
那時自己醒來時就已經回到青黛彆院了。
穆挽心坐在王武準備的馬車上,靠在春桃的身上打瞌睡,此時不用時刻緊繃著精神應付寧王,稍微一放鬆昏昏沉沉的感覺又壓來了,此時靠著春桃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四娘子,輕黛彆院到了。”春桃輕輕搖醒靠著自己睡著的穆挽心,感覺透過衣衫摸到的溫度有些熱。
穆挽心悶悶的應了一聲,扶著春桃的手下車往彆院的後角門走去。
春桃扶著穆挽心往院中走還不忘惡狠狠的回頭瞪王武一眼。
王武看見並冇有什麼威懾力的這一瞪,搓搓鼻子,暗道:小丫頭,脾氣倒挺大,隨後便趕忙催著馬車離開了,他還得趕緊回去給主子覆命去呢。
穆挽心原本打算悄無聲息的回屋內,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身體不適,來個神不知鬼不覺。
可有的時候真的是寸,從後角門回她住的地方要經過一片花海,淮安郡主今晚偏偏在這裡設宴。
穆挽心剛想繞開這出,另尋道路,就聽到一聲略微高挑的聲調:“呦,這不是說不舒服的侯府四娘子嘛,怎麼郡主邀約以病推脫,這般鬼鬼祟祟莫不是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