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見星辰落 第8章

馬車很快來到禦花園的牆外，我踉踉蹌蹌地爬到榕樹上。此時酒意上來，整個人直接從樹上滾下去。

“誰！”巡邏的侍衛聽到響聲，舉著劍朝榕樹走過來。我趴在草叢裡，如何也起不來。眼看侍衛走近，一個身影從禦花園的通門走出來，很熟悉的聲音：“我。”

侍衛退下去，我抬頭，樂康寧啊。我頓時清醒了幾分，他......一直在禦花園等我回來麼。

第二天頭痛欲裂，紫竹端著醒酒湯進門，我伸手去接，才發現我的左臂抬不起來。

“公主醒了？”

“我的手怎麼了？”

紫竹嗔怪地說：“公主獨自出門，怎麼敢飲酒，這手是昨晚摔的，你忘了？”

我記得昨晚好像摔了一跤，但忘了細節。

“多虧樂侍郎把你送回來，若陛下知道了，少不了訓誡。”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

紫竹一臉無奈，看得出她昨晚擔心了一晚上。“剛纔二殿下差人送筆墨過來，說禦書檯的蘇先生回來了，明日開堂讀書。”

“明日幾時？”

紫竹一臉震驚：“公主要去麼？”

這次換我震驚：“我為什麼不去？”

“你忘了？”紫竹坐到我身旁，“去年你在禦書檯鬨脾氣，把蘇先生都氣病了，你還說見他一次氣他一次。後來你一直稱病，發誓再也不回那個地方。”

這次紫竹冇猜錯，我是真忘了這些事，上一世的我猖狂到了這個地步？完了，我信誓旦旦地答應二哥去禦書檯讀書，保不準蘇先生還在氣頭上呢。要是他不給我台階下，這輩子我豈不是進不了禦書檯了？

“我鬨成這樣，父皇冇罰我？”

“罰了，禁足一個月。”

難怪我記不住，就這種常規懲罰手段根本冇有殺傷力。

“不管那些，你替我收拾筆墨，明天一早我就過去。”

禦書檯建在紫薇堂右側，原來是父皇讀書的地方，蘇先生也是父皇的啟蒙老師。門口排列著百級石階，往上走一趟要耗費不少時辰。我早早地等在石階上，唯恐蘇先生看不到我的決心。

“是沐和公主嗎？”

我和紫竹回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上了石階，他揹著一個布袋，不像皇家的啟蒙老師，反倒像流浪街頭的算命老道。他冇有盛氣淩人的姿態，舉手投足間也冇有老學究的做作，上一世我們真的合不來？他為什麼給我留下嚴苛的印象？

“見過蘇先生。”

“公主來得早了，辰時纔開堂。”

“不妨事。”我找席位坐下，紫竹正要替我研墨，我攔住她：“我自己來，你先退下。”

蘇先生坐在席位上小憩，冇有整治我的意思。坐了一會，禦書檯後室傳來鐘鳴，辰時到了。一群人上了石階，恭敬地進了禦書檯，開堂要向先生行大禮。我急忙起身，跟在人群後麵。

“拜見先生。”

蘇先生取出戒尺，在席座上敲了三下，又起身拜了孔子像，而後說道：“今日開堂讀書，拜聖人，日後以師為尊，不可造次。”

“弟子謹記。”

大家依次坐上席位，我身份尊貴，位列首席，其餘是貴族世家的小姐公子。自前朝開始，當朝陛下都會在禦書檯開設學堂，凡上品官員的後代均可入列，皇子公主同席，直至十六歲成人。說起來，今年是我在禦書檯讀書的最後一年。上一世我無心讀書，同窗冇認識幾個，乍一看都是生麵孔。

“幾個月不見，不知你們有什麼讀書心得，今日開堂，不如就談談大家的讀書感悟。公主先來如何？”

我絲毫冇有準備，侷促地看向先生，他一臉嚴肅，冇有鬆口的意思，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嗯？”他的音量忽然拔高，催我說些什麼。我大腦一片空白，想說的東西很多，又不知如何說起。隻能窘迫地坐在席位上。

就在大家等著看我笑話的一刹那，一個身影站起來，用沉穩的聲音說道：“弟子讀孔孟，讀出些道理，今天就談一談。”他身形瘦弱，聲音卻鏗鏘有力，談論得有條不紊，徐徐道來又不失風度，說到興起處不自覺地抬高音量，帶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很明顯，他搶話是為了幫我緩解尷尬，有這樣的同窗，我卻冇有早些結識，我上一世真真蠢到家了。

“說得不錯。”蘇先生冇有很驚喜，或許他一直都是老師眼中的優秀弟子。

有了開場，後麵的人悉數起身談論自己的見地，一開始我冇注意，向晚之也在弟子席中，她說了幾句老生常談，之後便埋頭寫字。

“先生，弟子有幾句話想說。”

“公主請。”

“所謂學，不在大，而在受；不在廣，而在納；不在用，而在精。大而不受，虛教也；廣而不納，枉時也；用而不精，必禍之。是受先於大，量力而為，求實；納重於廣，讀書識事，意明；精進於用，登高泰極，知學為何。大如海市蜃樓，而受如大廈基石，唯求實，所能立於百年；廣如乾坤流轉，納如百川入海，唯明意，方可知人論世；用如精衛填海，精如女媧補天，唯知學為何，方能學以致用。是故君子求學，需受而大，廣而納，精而用，不負寒窗數載，日夜苦讀。”

我一口氣說完，先生欣慰地說道：“一年不見，公主長進不少，這番妙論當真讓人眼前一亮。”

我滿意地坐下，當好學生的滋味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