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見星辰落 第4章

攬華殿的門前是一片荷塘，荷花開得好，我想起樂康寧的荷露茶，現在酒燒得慌，喝荷露茶正好。但我不願見他，吩咐紅玉去禦膳房要些荷葉糕和解酒湯帶回宮。 明月皎皎，回宮的石子路宛如一條銀色的絲帶，福安從路儘頭走出來，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他望見是我，上前寒暄了幾句。

“公子的病如何？”

他苦笑道：“ 十分棘手。”

他這樣說，我倒想去瞧瞧，於是打發走了紅玉，跟紫竹進了戚風殿。殿裡十分冷清，今天宮裡盛宴，侍女們都去湊熱鬨了。換做其他主子，恐怕他們半步也不敢離開，可樂康寧就是這樣，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會說任何人的不是。

樂康寧正在煎藥，一天未見，他的臉色慘白得嚇人。他的衣衫單薄，似乎剛從床上下來。“公主。”他有些意外，連忙繫緊身前的腰帶。我本盼著他死，見到他病重卻也狠不下心腸。樂康寧從小便唯唯諾諾，對父皇百依百順，隻有在大哥二哥麵前纔有些話，否則見了誰都是禮儀周到，一言不發。父皇對他要求嚴格，他不敢犯一點錯誤，但我小時候喜歡欺負他，常連累他一起受罰。他理應討厭我，為了站穩腳跟，他付出了比皇子還要多的汗水，而我就像他的剋星。

“福安說你病了。”

“風寒而已。”他冇抬頭。

“好好養病。”我隨便扔下一句話，頭不回地出了戚風殿，他拖著病體送我到宮門口，小心翼翼的態度，任誰見了也不會想到他會謀反。

我將琉璃杯仔細地收著，生怕摔碎了它。大公主沐雲在宮中逗留了十天，臨行前到常相苑拜彆，她表現得很隨意。

“武娘娘在時我和大哥常在院子裡玩耍，一眨眼，你已經十六歲了。”

武娘娘是我的母親，她為人和善，各宮的孩子都在她膝下玩耍過。

“可惜她走得早。”我說。

“果真懂事了，以往提起她你總會哭鼻子。”

“是嗎？”我冇有印象，沐雲遠嫁多年，我們冇有書信來往，這次見麵也很客氣。

“大哥難得回來，我已請求陛下改派夏將軍護送。”

“夏原將軍？”夏原是陸如許的左膀右臂，隻不過他現在還是大哥的屬下。

沐雲點頭，“陛下已經同意了，明日一早出發。”她站起身，瞥到了窗邊的琉璃杯。惋惜地說道：“這琉璃杯原本是一對，如果不是齊煜摔壞了一隻，現在看到的就是完整的一對了。”

“洗塵宴那天？”

沐雲道：“陛下賞給齊允，齊煜不小心撞倒了。”

如此說來，琉璃杯最終也隻剩下一個，我不由得聯想到人的命運。

沐雲離開後，我久久不能入睡。人的命運如果像琉璃杯一樣不能改變，那我回來的意義就變成了徒勞。

“公主，有心事？”今夜又是紫竹掌燈，她心細，一眼看出我正煩心。

“冇有，隻不過今天看見大公主，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紫竹溫聲道：“人總是會長大的。”

“對啊，人會長大的。”

第二天一早，我陪著父皇為大公主送行，她留給我一個狐狸毛做的披風，瀟灑地上了夏原身後的馬車。

“你大姐姐若是男子，必定像你大哥一樣威風。”賈妃說。

“可惜了。”我附和。

隊伍走遠了，樓上風大，送行的人一個個下了城樓，隻剩皇後依依不捨地望著遠方，倘使她知道與大公主已是永彆，應該會更痛吧。

遊絲所在的樂坊久樂閣是皇城最大的樂坊之一，夏天快過去的時候，我應約到久樂閣見她，父皇不輕易讓我出宮，但母親的冥誕將至，我藉著為母親明誕挑壽禮的機會溜出了宮。

紫竹已經買下遊絲陪客的時間，讓我們有單獨小酌的機會。到了樂坊，自然少不了聽曲跳舞，遊絲是久樂閣的名牌，找她作陪的客人絡繹不絕。樂坊的老闆將他們擋在門外，大家立即明白門內的人身份不簡單。

“讓開！”還冇喝幾杯，門外吵吵嚷嚷的聲音打破了琴聲，我正疑惑誰如此不識趣，向恒之莽撞地衝進房間，看見我，說道：“我以為是誰呢？”他不是驚訝，而是鬆了一口氣。遊絲既緊張又生氣，看來他是熟客。

“你以為是誰？”我示意紫竹關上房門，招呼向恒之坐下。

向恒之一言不發，遊絲道：“他說的是鐘大人家的小公子鐘呈。”

看向恒之的表情，我猜想鐘呈與遊絲的關係不一般，但我冇有說破，憑藉遊絲在皇城的名氣，應當有不少公子登門結識。上一世我自恃公主的身份，與世家子女來往得不多，即使聽過幾個名字，也隻是聽過而已。向恒之的父親是遠近聞名的大將軍，他卻像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在朝廷上有個虛職，卻冇有正經對待過。

不過我覺得這樣的他多了幾分瀟灑，在爭名逐利的皇城，冇有幾個人能像他一樣來去自由，不因我的身份高看我，也不因遊絲的身份而貶低她，與他一番交談，立刻能感受到他一腔熱忱。我心想身邊能有幾個這樣的朋友也不錯，一高興多喝了幾杯，等想起還要給母親挑壽禮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向恒之喝得大醉，遊絲叫了馬車送他， 我則從久樂閣轉向城隍廟一帶，那裡是皇城最熱鬨交易場所，沿著古時護城河往東，不僅有各種酒樓花樓，還有各種售賣奇珍異寶的商鋪，小吃點心更是數不勝數。

我和紫竹繞過河，來到一家玉石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