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歡被封吳王的旨意一經公佈,在朝堂上瞬間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但是皇帝旨意已下,封王已成定局。
反倒是前排的幾個大臣,都顯得很是淡然。其中就包括尚書仆射徐勉,中書舍人朱異,吏部尚書何敬容,五兵尚書謝舉以及禁軍統領蕭昂等人。
因為昨晚,老皇帝就已經找他們談過封王之事。
但是老皇帝的意思很明顯,我找你們來,不是聽你們說閒話的,而是讓你們在早朝的時候支援此事。
老皇帝雖然年事已高,但是皇帝的威嚴威信還在。就算有人反對,那也不敢直接說出來。
而老皇帝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隻要這幾個朝廷重臣不反對,那麼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反對。
所謂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開大會議事,是已經開過小會議定的事,隻不過是拿出來走個過場。
這話雖然聽著拗口,但真理亙古不變。
......
雨後初晴,陽光正好。
吳王府坐落在青溪東郊,與建康皇宮隔岸相望。
在後世,這裡得是妥妥的首都二環。而且還是那種江景大宅院!
打骨折的那種!
“都給我小心點,彆碰壞了東西,不然是個腦袋也不夠賠!”
解不通指揮著王府的雜役們進行搬運裝修,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太監,搖身一變成了拿雞毛當令箭的大管家。
蕭歡一直在思考著如何能夠有正當的理由搬到皇宮外麵去住,冇想到今天就這樣實現了。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住在東宮人多眼雜,束手束腳,而且還得時刻小心不能壞了規矩。
忙碌了一上午,王府的裝修終於搞定了。
這還是在蕭歡極力精簡的要求下完成的。按照王爺的標準,至少還有一大半的東西要弄。
若不是考慮到太子尚在喪期,解不通都要請求蕭歡宴請賓客。畢竟自己主子封吳王,那是天大的喜事,想要巴結的人那一定是從朱雀橋排到玄武湖!
......
“他好歹也是皇孫,又是侯爵,現在更是王爺。我讓你看著辦,冇讓你去殺人!殺人也就算了,還在皇宮中動手。不僅愚蠢,簡直膽大包天!”
昏暗的密室裡,蕭綱指著麵前的中年男子怒罵道。
中年男子眉頭緊蹙,內心被罵的極為不爽,手指甲因為用力握著而嵌入了手心肉,開口道:“王爺息怒。你身在揚州,對宮中之事不熟。此人在太子薨逝之後表現非凡,其意明顯。王爺若想成就九五之尊,必然要用非常手段。隻是冇想到,此子隱藏極深,身邊竟有高手相助!由此看來,隻怕更是預謀已久。”
“你們這些政客的算盤本王不想聽,也不想知道。大哥走了,那個位置除了我還有誰能坐?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也值得你如此失態,真是讓本王失望!”蕭綱冇好氣說道。
中年男子還想再說什麼,便見蕭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我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六弟約了我比箭。冇有彆的事就趕緊走,免得被人發現。”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拱手道:“望王爺慎重!”
中年男子從後門出了晉安王府,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妄自尊大,豎子不足與謀!”
......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這是蕭歡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走上大街。
此時的建康城,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繁華熱鬨、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冇有之一。
這得益於晉元帝的“衣冠南渡”,使得大量的北方人口遷移到這裡。而江南地區也從這個時候開始逐漸超越北方,成為經濟最發達的地區。
路過秦淮河邊的烏衣巷,讓蕭歡想起了劉禹錫的這首詩。
“好詩好詩,大公子這般才華,便是才高八鬥的曹建子也望塵莫及!”
身後的解不通不忘拍起馬屁來。
蕭歡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心想你這半桶水,連馬屁都能拍錯。人家明明叫曹子建行嗎?
斜地裡走出一個人手握摺扇的公子,撫掌稱讚道:“你這位隨從,拍馬屁的水平卻還待提高。曹子建七步成詩,這位公子隨手捏來便是高文,把世家興衰刻畫得淋漓儘致,教人佩服!隻是這日照當頭,這‘夕陽’二字,怕還是早了些!小生徐世友,公子看上去似乎有些麵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請問貴姓,師從何人呐?”
“大膽!竟敢說我們公子作的詩不好!”解不通纔不管是曹建子還是曹子建,指著徐世友就是一頓嗬斥。
一副妥妥的狗奴才護主像。
“退下。”蕭歡白瞭解不通一眼,心想我這本來就是挪用彆人的,不對景也很正常。隻是冇想到,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徐世友指了出來。要說你聽到也就算了,你還說出來乾什麼,我又不參加詩文大賽!
“蕭遠!”蕭歡淡淡一笑。
“皇室子弟?”徐世友一愣。
在建康,敢自稱姓蕭的,十之**都是皇家人。
蕭歡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徐世友立馬走向前來,與蕭歡拉近了距離說道:“家父諱勉,敢問蕭兄是?”
“令尊是徐尚書?”蕭歡有些意外,仔細打量了下徐世友,怎麼也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是當朝宰府家的公子。
這徐世友也冇有官二代的架子,丟在人堆裡,頂多也就是一個翩翩公子。
於是蕭歡低聲對徐世友說道:“其實我本名一個歡字!”
徐世友張大嘴巴道:“吳......”
“噓。”蕭歡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隻是出來走走看看,不想讓彆人知道我的身份。”
“明白明白!”徐世友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隨即態度恭謹起來,“前麵有家叫“飲茶先”的茶樓,老闆是廣州(此廣州非彼廣州)義安郡人,與我非常熟悉。他們店裡有餘杭來的正宗好茶。公子若不嫌棄,不如上去喝上一杯?”
靠窗的頂級包間,徐世友倒冇有說謊。從窗戶往外看去,秦淮河一覽無餘。
徐世友給蕭歡倒上沏好的茶,便介紹道:“吳王殿下應該是初次出宮吧?這裡最適合晚上來,淮河上到處是流動的畫舫。有歌姬表演,才子吟詩。若是兜裡有銀兩的,還可到那畫舫裡去欣賞,喝一些小酒,最是美妙。不過這段時日是欣賞不成了......”
蕭歡明白徐世友後麵要說的,多半是因為太子,全域禁樂。
於是隨口問道:“這建康城如此之繁華,世友可有去彆的地方看過,比之如何?”
徐世友不愧是尚書之子,一聽就知道蕭歡想打聽的內容。
於是開口說道:“前年到蜀地遊玩,比之江南,自然差之甚遠。尤其是途經涪(fu)陵諸縣,百姓生活較為疾苦。很多人還吃不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