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3，從撿破爛開始 第2章

單手開磚、尿尿過頭、驅邪馬鞭是五太爺贏得大家尊重的招牌，謀生靠的卻是賣耗子藥。他十幾歲就出去跑江湖，根本不會種地，農村土地承包製施行後，他把地包給了村西頭王大興，自己就靠賣老鼠藥為生。

今天是山上的廟莊村有會，兩個人早早就搶了一個臨近成衣棚的位置，這是個好位置啊，大姑娘小媳婦出來趕會，都會過來看看成衣，不由自主的就能帶動耗子藥的銷量。

平時出來趕會，張白蟲最喜歡的是去戲台子那邊，逢年過節會唱大戲，不唱大戲的時候，反而更熱鬨——會有人爬上去揭發某某某搞破鞋，某某某欠債不還，某某某不孝順。遇見有的兒媳婦當場上台對峙，一個人拍地，一個人拍大腿，可比戲文精彩多了。

張白蟲長大後混省城的時候，碰見一個同鄉的劇作家，他說所有的靈感都來自於老家的戲台子。劇作咱們不懂，舉一個簡單的語言方麵的例子——破鞋，又稱尿盆。

有一次兩個妯娌吵架，嫂子信菩薩，嘴笨，心裡一急躁，更是影響發揮。被兄弟媳婦用語言按在地上反覆摩擦。正當眾人以為兩個人嘴皮子功夫懸殊太大，勝負已定的時候。

那個大嫂雙手一拍大腿，指著兄弟媳婦大吼：你是香爐。天爺呀，文雅、柔和卻又足夠生動和犀利。

“咦，好，馮家大嫂說得好！”

“馮老大，恁媳婦真中，這口才，嘖嘖，不當鎮計生辦主任可惜了。”

“馮老二，你愛人是香爐啊，哈哈！”

站在台下勸架的兄弟倆被一陣又一陣的喝彩聲弄懵了。不過香爐是什麼意思呢？冇去景雲觀燒過香的人，還真是不太好理解。

隨著時間的流逝，倆妯娌吵架的原因早已被人忘記，不過香爐一詞彷彿成了接頭暗號，提起香爐大家都會彼此相視一笑。

時隔多年之後，兔頭去珠江三角洲簽一個合同，久攻不下，錢、女人、房子送都送不進去，冇想到無意間罵了一句香爐，合同當天拿下，那個集團的老總酒後還抱著兔頭哭得稀裡嘩啦的。

唉，現在拜師學藝期間，身不由己，香爐是聽不成了，隻能老老實實守著耗子藥攤。

五太爺那破鑼嗓子，隻會吆喝一句：哎、、、哎，這裡瞅，這裡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老軍醫祕製滅鼠靈，大老鼠吃了蹦三蹦，小老鼠吃了不會動。前麵那句哎有點形似於廣西山歌，不過廣西山歌給人的感覺是青年男女搞對象，而豫中賣老鼠藥的吆喝，則像是衝鋒陷陣。

猛一開口，能把路過的小孩嚇得哇哇大哭。

五太爺本來以為張白蟲還冇倒嗓，肯定能吆喝，誰知道張白蟲更加五音不全，聲音難聽，氣息還不夠，吆喝起來好像吃了過期的老鼠藥。

臭小子早上比我還能吃，喝了一碗胡辣湯，五毛錢的油饃頭，還吃了一盒菜饃，就這點力氣？收你小子當徒弟，本太爺好像虧大發了！

幸虧五太爺有絕技，掏出嗩呐就吹了一曲轉靈調。

轉靈調，顧名思義就是死人出殯走到十字路口時，響器班圍著棺材轉圈時吹的曲調。曲調歡快好像要起飛的12摩托，調皮、有趣、無憂無慮，好像棺材裡躺著的人一下子回到了童年，一蹦一跳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這個張白蟲後來研究過，跟特麼的古代戰爭頻繁有關，從黃帝、炎帝、蚩尤他們三個打架開始，每次稍微大一點的戰爭，豫中都會被捲進去。慢慢的，這塊土地上的人民學會一項技能，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擦乾眼淚，把悲傷埋在心底，弓著腰，咬著牙，用儘全力活下去。

時間久了，就形成了獨特的喪葬文化。

悲的曲調也有，新媳婦上花轎之前，響器班裡的大師傅會親自出馬，吹拜彆曲。曲調模擬母親的叮嚀和女兒的一步一回頭，讓人不由自主地共情，想起自己所經曆過的離彆。

張白蟲坐牢時曾經寫過一句詩——每一次離彆，都是一次洗禮。全詩忘了，記得當時還刊登在監獄報上。聽說有稿費，但管教堅持說冇有，為此發生衝突，張白蟲還蹲了三天的小號。

書歸正傳，五太爺鼓足腮幫子一吹，立刻就圍上來一群人。數錢的滋味，真是好極了！

啪！臭小子，怎麼數錢呢？

張白蟲低頭一看，頓時明白過來。農村人數錢一般都是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舌尖、下嘴唇摸一下，數一會兒摸一下，唯獨賣老鼠藥不能這麼數錢。這不是數錢，這是自殺。

小包兩毛，大包五毛，一通忙活，賣了大概十幾塊錢，五太爺抬頭看了看天，日頭已經快到中間了。

於是五太爺決定去那邊的玉米地裡撒泡尿，順便去吃點東西。“臭小子，你吃點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方城燴麪，記得多放羊油辣椒啊！”

“吆喝冇力氣，嘴倒是挺叼。等著吧！”說完五太爺就溜溜達達地走了。

見人就打招呼，這會上賣東西的，好像就冇有他不認識的。遇到冇跟著男人的攤販，如果姿色還過得去，他能跟人家撩騷很久。哦，對了，五太爺輩分大，實際上今年還不到五十歲。

五太爺走過不久，張白蟲看見熊大、熊二和熊貓兒從那邊走了過來。按照前世的軌跡，此時張白蟲應該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跟熊二打招呼，順便多看兩眼熊貓兒。

熊貓兒，大名熊憐花，外號鼻涕蟲，這外號是張白蟲給她起的，原因是冬天是大家都是步行上學，她騎了一輛二六洋車，燒包得不行，可惜冬天零下十幾度，清鼻涕都凍了出來。

張白蟲見狀領著小夥們大喊：鼻涕蟲，鼻涕蟲。從此就鼻涕蟲就印在了她的身上，她生了老三張薔薇回村坐月子的時候，村裡人還喊她鼻涕蟲。

鼻涕蟲今天上衣是白色的確良短袖襯衣，下麵是碎花裙子，腳下是米色的小皮鞋，真是好看啊！

前世張白蟲追熊貓兒追得辛苦啊，最後還是看了張愛玲的小說之後，鋌而走險，先上車後買票，熊大一家人暴怒之下，把張白蟲打得不像個人形，這還不罷休，還要報官把張白蟲送進去蹲七年大院。

幸虧好兄弟熊二知道張白蟲的一往情深，攔住家人不讓報警，還給了五百塊錢把熊貓兒和他送上了南下的列車。

不過今生張白蟲要吸取教訓，避免石頭和二蛋拔氧氣管的事情，決定不搭理她。娶誰都行，哪怕隔壁村那個著名的二傻子雪裡迷都行，唯獨不能娶熊貓兒。

“白蟲，你跟著五太爺擺攤啊，聽說你拜了師啦，哈哈，那你以後就是賣耗子藥的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