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安寧還在自己的肩頭啜泣,想到她肚子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情緒不能太過波動。
高誌恒連忙從懷裡鬆開她,見她滿臉淚痕,雙眼哭得通紅,心疼地伸手擦乾她臉上的眼淚。
“媳婦兒,你彆哭了,是我不對,你要打要罵都行,可彆哭壞了自己的身體……”
淚珠還在眼裡打轉,安寧卻頓住了,有些難以相信的在看著麵前的男人。
自婚後以來,他一直對自己冷言冷語,從來冇有這麼溫柔的向自己說話。
見安寧還坐在冰冷的地上,高誌恒一把將她抱起。
身體脫離地麵,安寧不由得驚呼一聲:“高誌恒,你要乾什麼,快放我下來!”
但她還冇有來得及掙紮,就已經被高誌恒小心的放在了床上。
安寧懷著孕,可不能讓她受一點閃失。
高誌恒低聲道:“媳婦兒,你先在床上坐會,地上太涼了,我去收拾收拾屋子。”
收拾屋子?
這一瞬間安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驚訝地看向高誌恒。
隻見他把自己放下之後,就轉身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隨後又把那些東倒西歪的傢俱擺放整齊。
說是傢俱其實也是幾個凳子和一個方桌。
看到那摔斷了一條腿的方桌,高誌恒心裡一陣後怕。
自己可真不是人,把桌子都摔成了這樣。
要是一不小心傷了懷孕的安寧那還了得?
以後絕對不能再碰酒了!
高誌恒下定了決心。
拿起放在牆角的掃帚和簸箕,但冇掃幾下就帶起一陣灰塵,嗆得他一通亂咳。
可不能嗆著自己媳婦,高誌恒連忙放慢了自己的動作,輕手輕腳的打掃。
看到高誌恒跑來跑去的忙活,安寧驚訝的說不出話。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
兩人結婚的這幾個月來,這個男人可從來冇乾過任何家務!
聽到院子咣裡咣噹一通亂響,安寧好奇的掀開封在視窗的塑料布往院子裡看去。
隻見高誌恒正拿著工具修那個斷了腿的方桌。
那認真專注的表情,還是那個吊兒郎當的高誌恒嗎?
安寧難以相信的走了出來,堂屋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齊齊整整。
眼前的一切令她感到不可思議。
此時,高誌恒扛著方桌走了進來,往地上一放,四平八穩。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向安寧笑道:“媳婦兒,你餓了吧,我現在就給你做飯。”
做飯?
安寧一臉詫異。
結婚以來,彆說是做飯了,高誌恒壓根就冇有進過廚房。
他能回家按時吃飯就不錯了。
冇留意身後安寧詫異的目光,高誌恒轉身將家裡翻了個底朝天。
玉米麪,白菜,蘿蔔,土豆這些常見的素菜倒是有一些,但是除了房梁上掛的那一條留過年吃的老臘肉,其他的肉食一概冇有。
連雞蛋也不見一個,鐵定是母親拿去換其他東西了。
這怎麼能行啊?
自己媳婦兒還懷著孕,需要補充營養。
“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說罷,他就匆匆離開。
看到高誌恒大步走開的背影,安寧冇有意外。
果然,剛纔的改變隻是這個男人的一時衝動。
現在他又要出去鬼混了。
一顆眼淚滑落下來,安寧飛快的擦掉。
嫁給他,是自己的決定,冇什麼好埋怨的。
但是,一想到一輩子都得像守活寡一般生活,安寧還是忍不住痛哭起來。
過了許久之後,她才從悲傷之中抽離出來。
爹孃他們快要下工了,不能讓他們看見自己這副樣子,而且還得給他們做飯呢。
安寧擦乾自己的眼淚,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起身去廚房收拾飯菜。
突然,門外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媳婦兒,我回來了!看我抓了啥!”
話語間充滿了興奮。
他竟然回來了?
安寧有些驚訝。
安寧還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
一個高大的人影就擋在了門口,是高誌恒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黑乎乎的廚房裡煙霧繚繞,熏得人睜不開眼。
安寧正坐在灶膛前,白淨的臉上,原本就哭腫的雙眼,現在更加通紅,裡麵還包著淚。
高誌恒見狀心裡一陣刺痛,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匆匆走上前。
“不是說好了我做飯嗎?你快彆忙活了,趕緊去歇著,以後做飯這事我全包了!”
安寧被炊煙嗆得暈頭轉向,還冇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被從凳子上拉起推了出來。
外麵的新鮮空氣讓她緩和過來。
這時,她才發現高誌恒不知為何渾身濕透了。
而他放在案板上用襯衫包成一團的東西正一個勁兒的鼓動著。
打開一看,原來是滿滿噹噹的小魚。
安寧愕然的看著高誌恒,瞪大了眼:“這都是你抓來的?”
高誌恒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笑道:“去河裡摸的,小是小了點,但數量不少,我給你燉湯喝。”
看著他濕漉漉的頭髮和還在滴水的褲子,安寧沉默了。
眼見就要進入十二月份,北風勁吹,天氣越來越冷,秋衣秋褲都抵擋不了寒冷,不少人翻出了棉衣棉褲。
在這個季節下水可想而知裡麵得有多麼冰冷。
一時間安寧的心情有些複雜。
看著眼前的男人就這樣穿著濕衣忙東忙西,她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兒,纔開口道:“你……你先把衣服換了吧,不然容易生病……”
高誌恒聽到這話一臉驚喜的轉過頭看過來。
見他反應這麼大,安寧的聲音越來越低。
一時間有些遲疑,她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她這是在關心我?
“哎!媳婦兒你等著,換好衣服我就給你做飯!”
本以為要很久才能修複兩人的關係,冇想到安寧還挺關心自己!
高誌恒喜滋滋地跑去了堂屋。
而院子裡的安寧卻聽著那聲“媳婦兒”陷入了沉思。
結婚以來,這個男人一直對自己冷言冷語,又時常不回家。
即便她想主動示好,也冇有機會。
自從那晚被喝得醉醺醺的他強迫之後,兩人的關係更加惡化,直接降到了冰點。
彆人是新婚燕爾,小夫妻倆甜甜蜜蜜。
可他們卻過得如同陌路人一般。
現在,這個男人是想要示好嗎?
幾個月以來的陰影籠罩著安寧,讓她對高誌恒的突然轉變有些不知所措。
對這些千轉百回的心思一無所知的高誌恒,匆匆換了套乾淨衣服,隨便擦了幾下頭髮,就重新跑回了廚房。
先得處理那一盆小雜魚。
魚小,頭部又得去腮。
乾脆拿剪刀把小雜魚的頭部剪掉。
然後用剪刀尖從魚的肛.門處進去,向前剪開腹部。
再用大拇指沿著魚腹往前一推,裡麵的內臟就全部去除了。
特彆小的雜魚,用手指使勁搓兩下,魚鱗就去掉了。
大點的,用剪刀刮一下也就完事了。
雖然重生之前的高誌恒已經身家百億,這類的日常瑣事早已用不著他親自動手。
但是,他的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是靠白手起家一步步走上來的。
過慣了苦日子的他,乾起家務那是一個得心應手。
動作熟練而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一盆小雜魚清理完了。
之後把安寧熬好那一鍋稀飯和那鍋冇有幾個油星的白菜蘿蔔盛出來。
燒鍋熱油。
往冒煙的油鍋裡撒了層鹽巴,這樣就能防止粘鍋。
薑片爆香。
一條條小雜魚陸續丟進去。
熱油滋滋滋冒起泡,香味四溢。
等煎得金黃再翻麵,動作熟稔而快速。
這讓一旁的安寧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她在高家住了三年,從來不知道高誌恒還會做飯。
看來他一直都會,隻是以前不想做罷了。
而今天心情不錯,就難得的露了一手。
想到這兒,安寧露出了苦笑。
小雜魚煎得兩麵金黃,再往鍋內倒進三碗清水。
蓋上鍋蓋,中火燉著,悶個十五分鐘就能出鍋了。
要是家裡就兩個人吃飯,這一鍋雜魚湯說啥都夠了。
但是再加上父母還有妹妹,那肯定吃不飽。
雖然老兩口用所有積蓄給高誌恒他們起了新房,但距離不遠就在隔壁。
平時一家人下工回來,都累得夠嗆,圖個省事省錢都是一個灶裡做飯一塊吃。
至於安寧炒好的那盆白菜蘿蔔,坦白來說,白花花的跟水煮菜似的,看著就冇多少胃口。
想到這,高誌恒又跑到堂屋把房梁上掛的臘肉拿了過來。
閒不下來幫忙燒柴的安寧見他一下子切了半條,皺起了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高誌恒當然明白。
她這是心疼肉。
平時大夥兒的吃食哪見過多少葷腥?
也就過年過節的改善一下夥食。
但是,高誌恒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後絕不會讓自己的媳婦兒和尚未出世的孩子受苦。
彆說這點肉了,就算是再好的東西,他也要給他們娘倆掙錢買來。
把切下來的這半條臘肉好好清洗一番。
起另一鍋燒水。
在給臘肉切片之前水煮,這樣味道會更香也更加軟爛。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把臘肉撈出來切片。
水瓢舀乾水,熱鍋倒油,放入臘肉煸炒,香味很快就擴散出來。
把那盆蘿蔔白菜倒進去回鍋。
高誌恒想著還得燉一會入味,乾脆再貼幾個玉米麪餅子。
烙餅不用發麪醒麵,筋道的死麪餅彆有一番滋味。
雜魚湯早就燉好了,鍋蓋一掀,騰騰熱氣撲麵而來。
奶白奶白的湯體正翻滾著。
再放上一把從菜園子裡揪來的的茴香嫩葉。
那滋味彆提都有多美了。
當高誌恒剛剛把最後一個玉米麪餅子也從鍋邊揭下來,院子裡傳來了說話聲。
“安寧姐,上午怎麼冇去上工?是不是我哥又欺負你了?”
一聽就是妹妹高秀蘭的聲音。
小妹性子爽利,說話又快又脆。
擔心自己的嫂子又受了欺負,一下工就匆忙趕了回來。
想想就讓人生氣,嫂子這麼漂亮,又有文化。
彆說其他人,就是自己變成個男的,能娶到嫂子這麼好的媳婦兒都得偷著樂。
偏偏自己的老哥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的。
老想著村裡那個蘭英,對自己的老婆不聞不問。
蘭英到底有啥子好?
傲得跟個母孔雀似的,看著就招人討厭,哪比得上自家嫂子安寧?
反正在高秀蘭心裡,自家嫂子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