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1980：風雲時代 第8章

在村民們眼中，這個年和過去冇什麼兩樣，人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這個山村裡勞作、生活，似乎永遠冇有出頭的日子。

但對於劉國石來說，這是他重活後的第一個春節，意義重大。

大年三十晚上快十二點了，爹媽在院門口的空地上燒紙，跪在地上朝各路神仙磕頭，嘴裡叨叨著神靈保佑、祖先保佑那些話兒。

劉國石和小福子把那串紅色的鞭掛在一個長木杆上，把長木杆插進牆縫裡，點燃了，院內頓時騰起一陣煙霧，響起了“劈裡啪啦”的響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硫磺味兒。

這就是年味兒啊！

劉國石把一個二踢腳遞給小福子，讓小福子手持著，他點燃了芯子。

炮芯雌著火花，小福子嚇得扭過頭去，閉上眼睛，嘴裡直喊著：“哥，我害怕，快來救我！”

看著小福子害怕的神情，劉國石哈哈大笑起來。

隨後，“呯-叭”兩聲響，二踢腳從小福子的手中騰起，升向了天空，炸起一團火光！

劉國石望著天空炸響的二踢腳，用富有激情而又感慨的語調說道：“從今年開始，我劉國石就要起飛啦，開啟新的人生！”

家人並冇有理會他的話，這其中的意義隻有他自己知道。

十二點過後，劉國石帶著小福子，下山給村裡的長輩拜年去了。

雖然是半夜，但村裡的街巷都是穿著新衣服拜年的人們。

不管平日裡有多大的仇恨，在這一天，人們都會笑臉相迎地打著招呼，說聲“過年好”。

如果每一天都是這樣多好啊，人世間冇有仇恨，相互祝福，冇有欺壓和偏見，上一世就不會有自己和家人的苦難與悲劇！

劉國石和小福子先到了大伯父家，家裡擠滿了本家拜年的劉家子子孫孫們。

他們的爺爺坐在炕上，炕上擺了一張小方木桌，桌上擺著一盤拌白菜心，還有幾雙筷子。

桌子上散亂地擺放著幾個小酒盅和一瓶老白乾，喜歡喝酒的人就在這裡夾上一口菜，喝上一小盅酒，然後說幾句喜慶話，就離開了。

劉國石和小福子先給坐在炕上的爺爺磕頭。

爺爺仍不多話，木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從懷裡掏出一張一元錢和一張五角錢，把一元錢遞給劉國石，五角錢遞給小福子，說：“這是給你們的壓腰錢。”

劉國石冇有伸手接爺爺的錢：“爺爺，我都十八歲了，不用給我壓腰錢了！”

“你再大，也是我孫子，拿著。”

劉國石無奈隻好接過了錢。小福子不太樂意，給孫子的壓腰錢是一塊錢，給孫女的卻是五毛錢，爺爺真是重男輕女啊！

劉國石看著妹妹嘟著個臉，笑了，把一塊錢遞給妹妹：“這是哥給你的壓腰錢！”

“我纔不要呢，你也不是我長輩！”

“哈哈哈，你不要我還不給你了！”劉國石說著把錢又裝進兜裡，小福子見哥哥說話不算話，就把手伸進哥哥的兜裡，開始搶那一塊錢了！

給爺爺磕完頭，又給大伯父、伯母問過年好，然後再去二伯父家，一圈下來，天都亮了。

路過張國慶家門時，劉國石看到一群小孩子跑進他家院子裡撅著屁股，從紅紙屑堆裡揀鞭炮。

從孩子羨慕的口氣中，劉國石知道張國慶家今年買了十塊錢的鞭炮，是全村放鞭炮最多的人家。

人家今年當上了一村之長，當然要慶賀一番了。

市裡縣裡同意了王靜提交的農村改革方案，劉家莊村被確定為農村改革的試點村，春節剛過，聯產承包責任製就要開始了。

縣裡、公社派了工作組進駐了村裡，全程指導。

正月初九，王靜召集全村黨員乾部群眾召開了動員大會，講明改革試點的重大意義，並根據劉家莊村的實際情況，討論製定分田到戶的具體方案。

對於實施土地承包製度，村裡分成了兩派，有讚成叫好的，有反對咒罵的，雙方爭論得不可開交。

張國慶從內心是不讚成也不願意進行改革的。

想起以前集體大鍋飯的時候，村裡物資統一分配，出工時分配任務、分配工分，那權力都被李長安捏得死死的，誰敢不服從？

現在這土地和生產物資都分到了農戶，各家各戶都種自己的地，這村乾部還有啥權力，說話誰還會聽啊？

可不改革也不行啊。自己還是個代書記、代主任，不服從上級就得下台讓路。

特彆是自己剛上台，底氣還不足，好多村民不服氣啊，特彆是李長安家族，他們肯定會從中作梗，製造麻煩啊！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上級保持一致，給上級領導留下個好印象，爭取早點把代字去掉。

識識務者為俊傑啊，想到這裡，他向上級領導拍著胸脯保證：堅決貫徹上級的指示精神。

土地分基本口糧地和承包地。

基本口糧按人均分，承包地塊可以叫行，就是每畝地給集體交多少糧食，也可以不交糧食折成錢款，誰出價高就承包給誰。

村裡的好地大都分佈山底下，地勢相對平坦，土質肥沃，都屬於水澆地，一畝地能產六七百斤麥子，而那些山杢（jiang）薄地，隻能靠天吃飯，每畝頂多隻能產個一二百斤，趕上年頭不好，基本顆粒無收。

村民們都在盯著好地塊，劉國石家周圍，是一大片荒山地，由於多年砍伐樹林，山上已經是光禿禿一片了。

到了晚上，張國慶家裡，張姓的男女們都聚集在這裡。好土地，他們想要，村裡的那台手扶拖拉機、牛啊、馬的他們也想要。

“國慶啊，你好不容易熬到了能說算了，總得為咱張家著想啊，好東西可不能給彆人了！”

“是啊，是啊！”

張家的男男女女嘰嘰喳喳的，吵得張國慶很煩。

“都歇著吧，工作組在村住著呢，況且李家、劉家那邊也盯得死死的，你們真以為劉家莊村咱張家的？”張國慶大吼了一聲，氣得把茶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茶水從杯裡溢了出來。

張家老二出來打圓場：“國慶哥這屁股還冇坐熱乎呢，就彆難為他了，他也要一碗水端平啊，咱要支援他的工作不是？”

張國慶他老婆也勸慰著大家：“以後的日子長著呢，隻要國慶坐穩了，什麼好處還能少了咱家的？”

“也是，也是，”張家老二說：“老三你前些年偷生產隊的豬崽，如果不是國慶哥給你擔著，你不得被抓去整個半死啊？”

“都散了，都散了！”張國慶下了逐客令：“工作組在村裡住著，你們天天往我家裡跑，在這裡吵，影響不好。”

張國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張家的男女們都無趣地散去了。

王靜帶領的工作組，白天在村裡摸情況，聽聽各家各戶的反映，晚上研究完善方案的各個細節。

對於村裡的拖拉機、柴油機、水泵的承包問題，大家爭論不休。

晚上十一點了，還冇有個結果。她結束了會議，拿了個手電，沿著山路，去了劉國石的家，敲開了他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