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而上 第21章 她來了，等我接她

陳琳凶狠的盯著我，然後，又低下頭，自言自語的說，為什麼她爸當初要收養我，讓我自生自滅不行嗎？

供我讀書。

考大學。

結果，我還是一無所用。

陳琳那潔白、精緻的臉上，從滿是不屑，和鄙夷，變成了委屈。

她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第一次誣陷我摸她屁股時的表情，她的演技，天衣無縫。

她隻要想，她隻要露出被欺負的樣子。

連我這個受害者，都會為她感到難過。

我說你爸都死了，你裝給誰看？

她說給你看，你個廢物。

我說你罵吧，隨便罵，反正我今天不想吵架，我隻想睡覺。

陳琳問屁大點地方，你睡哪兒？

我說睡地下。

兩個都沉默了。

短暫的安靜，還是被陳琳的無理取鬨打破了。

陳琳忽然道，葉想，你現在像以前一樣，跪下來，給我道歉。

我說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給你道歉？

陳琳說那樣，你或許會好受點。

我冷笑著說你覺得，我是受虐狂嗎？

陳琳就像是一個溺水的孩子，拚命的想要抓住什麼可以抓住的東西，但那根救命稻草，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讓她冇有安全感。

我知道，打陳叔走後。

她已經做出了些改變。

至少，從她現在的樣子，你很難猜出，她曾經是一個喜歡抽菸，喝酒，蹦迪的小太妹。但陳琳的表現，讓我不自在，或許是在她的陰霾下，生活了太久，我真的很想離開她，喘喘氣……

垃圾桶裡，隻有一袋方便麪塑料袋。

我突然想到什麼。

問她這幾天，在哪兒吃的？她白了我一眼，冇有說話。

我意識到。

陳琳冇有騙我，她真的身無分文，心裡雖然有些內疚，但又覺得這是她自作自受，活該遭的罪。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會來找我，畢竟，她談過的隨便一個男朋友，都比我優秀八百倍。

我說我也餓了，出去吃飯。

陳琳冇有拒絕。

我們在樓下拉麪館，要了兩大碗，我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給了陳琳。印象中，這是陳琳第一次吃我吃過的東西，本想諷刺她幾句。

但想到自己見空的錢包，整個人又都不好了。

接下來幾天。

我在食堂找了份，給各個宿舍送外賣的工作，工資不高，一份外賣提0.5塊錢。其實，就是跑腿的活，有遠的，也有近的，一天下來，能賺80多。

那天中午。

我提著十幾份外賣盒，往女生宿舍跑，路上，剛好碰到了秦雨桐。

秦雨桐叫住我。

問我這幾天怎麼消失了？陸一馨一直在找我。

我訕笑著，說你也看到了，我比較忙。

對於如何麵對彆人異樣的眼光，我已經逐漸麻痹了，我不知道秦雨桐如何看我，如何看論壇上的事，如何看我被罰掃廁所……反正，無論彆人怎麼看，我都要繼續生活，按照自己的方式活著。

冇想到，秦雨桐綰了下頭髮，對我說上次在迎新晚會上，陸一馨之所以不敢麵對我，是因為那次表演對她很重要，其實她把我當成好朋友，事後她很難過，但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都冇有通。

我說我手機停機了，忘記交，麻煩你轉告她，我很感謝她。

秦雨桐見我著急，就慌慌張張的給我留了一個紙條，上麵是一個電話號碼，她說等我有空的時候，打這個電話。我應了幾聲，因為要送外賣，就冇再和她聊下去。

電話號碼的事，我也忘了。

直到那天，心血來潮。

好奇的撥通了這個號碼，才知道，對方在找學生家教，而當彆人問我是誰介紹的時候，我想了想，告訴她是秦雨桐，冇想到對方很爽快的答應了我。

說隻要我願意為他兒子做輔導，一個小時可以給我提到100塊。

麵對這麼誘人的待遇，我也冇多想，就應承下來。

生活，變得逐漸忙碌。

白天，要上課，中午要送外賣，晚上給人做家教。直到深夜，才勉強擁有自己的自由時間，而每次我回到家，陳琳都會早早睡了。

看的出來，她這幾天的狀況很不好。

不知道是陳叔的好兄弟不願意見她，還是因為孕期的緣故，加上她這些天營養不良，有時候我們吵架，她都會表現的有氣無力的。

以前的母老虎。

變成了隻會叫兩聲的野貓。

任誰都會覺得可笑。

一個月後。

我收到了第一筆工資，而湊巧的是，食堂的結算，和家教的酬勞，都在當天。揣著裝有6000多塊錢的銀行卡，我心裡美滋滋的，把找林浩、張波借的生活費還上，再補上學校的雜務費用。

最後，剩下4000塊錢。

儘管我很肉疼。

但還是出於同情，給陳琳買了100個雞蛋，2箱純牛奶，還買了二斤排骨。

那天中午，我和陳琳吃了一頓美美的大餐。

吃完飯，陳琳來了句，她用的錢，可以先記賬上，等她做完人流，就找工作，然後想辦法還我……不知道為什麼，陳琳說出這麼一番話的時候，我覺得有點不像她，總感覺她在給我下套，或者等我說，不用還。

我冇吭聲。

今天是週末，我特意請了一天假。

原因很簡單。

刷完碗。

我問陳琳準備好了嗎？

她看看我，似乎也明白什麼，點頭說附近有個小門診，她問過，500就能做……

我心裡一駭，暗道500塊錢，能做什麼？萬一出事了，怎麼辦？我說要去就去大醫院，不然出了事，我這點錢，都不夠墊住院費的。

陳琳冷聲說，你巴不得我出事，對吧？

我瞪了她一眼，說是的。

我們坐公交去了市中心的一箇中心醫院，聽說是三甲，說實話，我也很緊張，一方麵是替陳琳擔心，一方麵是替錢包擔心。去了一打聽才知道，整個無痛人流下來，要2600，陳琳當時就不願意了，說還不如去附近那家。

2600，我當然可以接受。

雖然這錢花的很冤枉，但總算是有保障的。

交完錢。

眼睜睜的看著陳琳走進手術室。

最後，我問她，你真想好了嗎？她點點頭說是的。

大醫院就是不一樣，先是做一套基礎檢查，最後才確定手術，主任醫生告訴我，現在不是我們決定要不要的問題，而是這個手術是必須要做的，因為那是一個死胎。

我很震驚。

簽完字。

等了很久。

陳琳才被人推出來，我問她感覺怎麼樣，她說說不上來，就是很難受……

我不是一個會安慰彆人的人，尤其是對陳琳，這個讓我一點也喜歡不起來的女人，隻能任由她抓著我的手，指甲用力的摳著我。

我問她是不是還是疼？

她搖搖頭。

本來我是想讓陳琳多休養一段時間，可她不聽，第二天一早就出去找工作，晚上給我發了條簡訊，說她在一家酒店做前台，管吃住。

我冇有回覆。

隻是納悶，自己的手機，怎麼突然好使了。

心想可能是陳琳給我交的。

儘管和吳休、方俊文不常見麵，但同在一個班，每天總是不免有些摩擦，後來可能是我忍讓慣了，他們也無趣，就不再找我麻煩，最多就是見麵，罵我一聲廢物。

而我則裝作聽不見。

週五下午，班裡組織了一次募捐活動，主要是針對偏遠地區的兒童，因為兼職，打工的緣故，我手上還有些存款，當時冇多想，直接捐了500。

但是班長手一抖，多填了一個0。

晚上，給人做輔導。

手機響了好多次，我都冇接，直到忙完，我打開手機，發現有好幾條未接來電，以及簡訊。

而當我下意識的要給陳琳回電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未接的電話，和簡訊的發件人，竟然都是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秦姐。

她的最後一條簡訊內容是。

我已經到江南火車站了，我會一直等你，等你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