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青春 第7章

生活的擔子全壓在了杜靜一個人身上，伺候朱勇，做家務，還要想著乾點零活補貼家用，身體上的勞累，杜靜咬咬牙就過去了。但是，朱勇術後的抑鬱的心態和正值青春期的兒子們的教育，有時候更加讓杜靜手足無措。

杜國成績很好 ，是學校重點培養的苗子，考縣城一中有很大希望。可杜國跟朱勇一樣，在學校也是混得風生水起，朱華跟著沾光基本冇人敢欺負他。上了初三的杜國更加在意了自己的穿衣裝扮，每日出門前會在屋裡捯飭半天。學校忽然發起了“頭髮革命”，意圖讓全校學生削髮明誌，頭髮長見識短不當糟粕，聰明絕頂奉為真理。朱華冇有感覺，笑哈哈地理了個平頭，圓圓的腦袋瓜，班主任看了非常喜歡，每次經過都要用手撫摸，彷彿朱華的頭就是愛爾蘭布拉尼古堡的巧言石，摸上一摸就會變得能說會道，於上好課大有幫助。杜國跟班上幾個同學就對“頭髮革命”有了意見，而幾個人都是成績比較好的同學。班主任對他們下了最後通牒，明天一早必須剃頭來見，甚至用多爾袞提出的“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來表達自己的憤怒。課下幾個同學商量著對策。

A同學說：“這班主任今天發了這麼大火，要不我們就退一步嗎？”

B同學說：“這不是退一步的問題，剪了頭髮成績就會好嗎？況且我們成績也不差啊！這到底和頭髮有啥關聯？”

C同學說：“是啊，是啊。咱們都多大了，又不是初一年級小孩了。那平頭多難看，怎麼見人啊！”

杜國思索一下道：要不我們就一起不剪，咱們做回“戊戌六君子”，一起共進退，你們敢不敢？

一旁的一個叫張月的女生說：“哎喲喂，還有六君子，你們就彆往臉上貼金了吧！怎麼著大家都能剪，就你們搞特殊啊，成績好了不起嗎？”

張月這麼說大家一點都不奇怪。朱勇跟張月的父親是好朋友，兩家經常往來。張月是個戀愛腦的女孩，相貌尚可，較同年女生要成熟。她成績一般，卻愛慕虛榮，一直很喜歡成績很好卻又有個性的杜國。而杜國心高氣傲從不正眼瞧她，張月一直處於一廂情願的狀態。張月看了無數偶像劇，自比偶像劇女主，在一次跟同學打賭的遊戲中輸了，被大家起鬨去跟杜國表白作為懲罰。起初，張月是怎麼也不肯去，但是大家輪番用“女追男隔層紗”的說法對她進行洗腦，鼓勵她勇敢邁出這一步，去給杜國那個書呆子敲醒敲醒。

張月真的就跑到杜國的麵前，敲了敲正在看書的杜國，然後當著同學的麵做出了她人生中第一件大事。她說：“杜國，我喜歡你很久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在考高中、考大學上。但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心的，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可以等你畢業。反正我是上學冇啥指望了，可我真心的喜歡你。你覺得我怎麼樣？”

正在解題快感中的杜國很是無語，心想這貨整天心裡在想個啥，自己從冇有透露出一點喜歡她的意思啊。杜國很不耐煩地說：“老子在做題，你哪邊涼快到哪兒去！”

就像晴天裡的一聲雷，張月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擊碎了。任憑你杜國成績好，一點不懂得尊重人嗎？我張月就這麼不堪，這麼惹你煩嗎？同學幾年，我對你多好，打球時我默默地為你加油，早早地買好水遞給你，早上你起得遲了，冇有來得及買早飯，我會把我的早飯給你。大庭廣眾之下你就這樣的羞辱我嗎？原本的愛一瞬間變成了恨。她強忍著淚水恨恨的對杜國說：“我們玩遊戲我輸了，這隻是我的懲罰，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老孃多稀罕你一樣！呸！”

“你還真是有毛病！”杜國又煩躁的回了一句。打那起，張月由愛生恨，處處與杜國作對。

張月這剛剛嘲笑完，“戊戌六君”子當場有兩人認慫，勸大家要不從長計議。杜國因聽了張月的話，也放了狠話：“咱們就這麼來，誰慫誰就是個軟蛋，以後就不是兄弟！”

第二天一早，那兩個人果然把頭髮給剪了，大家直罵冇出息。兩人解釋說被家長帶去剪的實屬無奈。班主任來了，一看四個長毛鬼，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好啊，你們四個，年級前30名的四個人啊，你們真長本事了啊！讓你們剪頭髮是害你們是吧？真把學校當清政府了是吧？你們都是有骨氣的！來來，把家長都叫來，還治不了你們！”

杜國最反感的就是叫家長，老師連學生都教育不好，還指望能夠通過叫家長的方式來威脅學生。但是，想到母親那麼辛苦還要因為剪頭髮的事情來學校，心裡也不是滋味。

從學校回家後，杜靜立馬要求杜國把頭髮剪了，杜國拒絕說：“我這頭髮到底有什麼罪？他是影響我學習了還是怎麼了？”

杜靜在辦公室就開始給班主任賠不是，看到現在杜國還在狡辯，強壓的怒火已經忍不住了：“你這頭髮哪裡好看了？學校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不能蓄髮，就你能耐！你臉不要了，我還要臉，你今天說一萬遍，我也要你給我剪了！”

杜國也火了，班主任和母親的惡語，加上張月的諷刺，他不曉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就不想剪，我到底犯什麼罪了，你們要這樣對我？我就不剪，我看學校能不能把我開了！”

杜靜氣的下牙咬著上嘴唇，嘴角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站在一旁的朱華看在眼裡，他知道這是母親爆發的信號。隻見杜靜走到杜國麵前甩手“啪”地一聲打在杜國臉上，杜國往後一個踉蹌身體撞在牆上。

“你這個不是玩意的東西！我天天起早貪黑照顧你們爺仨，我天天圖的是什麼？你們可有一個省心的？就剪個頭髮就是要你命了是嗎？你就這樣跟學校作對自找麻煩是嗎？你這個書彆讀算了！”

“不讀就不讀了！”

“你給我滾，你這個畜生，滾，彆在這個家待了，你有能耐，你自己想乾啥就乾啥去！”

“滾就滾！”說完這句話，杜國猛地轉身拽開房門就跑了。

朱華心裡也發慌了，媽媽的脾氣大，哥哥脾氣也大，平時吵架都要有台階下，今天吵得有點大，搞得人心裡挺害怕。看到躺在床上的朱勇痛苦地掙紮著，朱華才停止了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押韻。鄰居楊大媽聽到動靜也來探個究竟：“怎麼回事啊？我說老朱家的？”

朱勇終於艱難地講出話來：“快去給找回來，快…去…頭，頭髮，不剪了，不剪了……”因為身體虛弱，朱勇講出整個句子還比較難。

杜靜氣得哭了：“我這是做的什麼孽啊！楊大姐，他爸他爸搞成這個樣子，孩子孩子冇一個懂事的。從小這孩子是醬油瓶倒了，他爸都不讓扶的。現在好了，慣成這樣！”

楊大媽：“消消氣，消消氣，趕緊我們去把老大追回來，彆再出啥事了。”

朱勇微弱的聲音：“快去……”

杜靜一邊哭著一邊讓朱華照看著朱勇，和楊大媽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