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把車停在馬路這邊,對麵便是東海市東山區民政局。
他按下車窗,盯了一眼對麵,又收回目光。副駕駛的座位上放著一朵玫瑰,是的,不是99朵,更不是9999朵,僅僅隻有一朵。
一朵足矣!
距離200多米的拐角處停著兩輛奔馳車,小十帶著十一、十二以及其他下屬窩在兩輛車裡,目光冇有一刻離開過蘇青所在的邁巴赫。
“東山區民政局?十哥,大少爺這是演哪一齣啊?”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十一按捺不住好奇心,歪頭側向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小十,疑惑地發問。
小十耷拉個腦袋,輕哼一聲,抬手指向前方。
“好奇是嗎?過去問問!”
十一聞言,吐了吐舌頭,慌忙搖搖頭,瞥了一眼前方的邁巴赫,趕緊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午後兩點,紅色的豐田停靠在馬路對麵,唐楚楚緩緩下車,邁步走進民政局的大廳。
不多時,崔偉從一輛出租車裡走出,佝僂著身子,像一條喪家犬也逃了進去。
蘇青冷峻地觀察著馬路對麵所發生的一切,然後,把自己的左手靠近後視鏡,做了一個打“響指”的召喚動作。
後麵的奔馳車裡,十一立即捕捉到了,仿若那聲響就在耳邊,他推了推一旁的小十。
“十哥,少爺叫我們呢。”
小十聞言,迅疾抬頭,眼之所見,推開車門便向著邁巴赫走去。
“大少爺!!!”
小十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蘇青的麵前,隔著駕駛門,蘇青看都冇看他一眼。
“對麵的紅色豐田看見了嗎?把它開到公司的地下車庫去。”
由著蘇青的聲音,小十扭頭看向對麵,一輛紅色豐田,非常奪目的停放在那裡。
但,他並冇有搞明白“蘇大少爺”的意思,掩飾不住的疑惑又回頭看向蘇青。
蘇青的眼神裡透著淩厲,強大的氣勢油然而生,他側眼凝視小十,聲音陰惻惻。
“還需要我再說一遍?”
小十渾身一顫,立即迴應道:“是,少爺。”
小十一臉鬱悶的回到車裡,十一正要開口詢問,坐在後座的十二搶先一步問道:“少爺要做什麼?”
小十右手摸著自己的下頜,像是自言自語,不解地答應著。
“前麵,東山區民政局門口有一輛紅色的豐田車。少爺吩咐我們,把這車開回公司去。”
“什麼!臥槽,偷車?”
“為什麼?”
十一和十二接二連三的發出疑問。
小十一向冷靜,他冇有答話,隻是吩咐道,
“十二,乾這種事情是你的強項,不要問為什麼,這是少爺的命令,隻需要執行就好。”
十二棱角分明的國字臉上顯現出不解,他狐疑地推開車門,徑直向民政局的門口走去。
……
走進民政局大廳的崔偉,遠遠便看見唐楚楚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著。
他匆忙過去,挨著唐楚楚坐下。
唐楚楚能感受到是崔偉來到了自己身邊,她一陣噁心,從腹內翻滾出來不能自已的厭惡感充斥著五官。
她一刻都不想看見這個男人,那些難以磨滅的印記隨即浮現出來——崔偉賭博以及**的畫麵。
女人的**和心靈都是誠實的,凡是臟過的,哪怕隔著空氣,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向著旁邊的座位挪過去三個位置。
崔偉低著頭,焦躁的喘氣聲起起伏伏,內心的自責和後悔讓他渾身發著虛汗。
“三號在嗎?到你們了。”叫號聲從裡屋傳來。
這年頭,離婚也要排號。唐楚楚來的早,排在了前麵。
唐楚楚站起身來,向著崔偉狠狠瞪了一眼,示意到他們了。
就在此刻,崔偉驟然間,幾步便衝到了唐楚楚麵前,滿臉通紅,情緒激動,
“老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不離婚,我不賭了,我一定改,相信我。”
他牽著唐楚楚的衣角,正在做苦苦哀求。那扭曲嘶啞的聲音因情緒上的緊張,故而提高了幾個分貝,瞬間就吸引住了大廳裡的其他人。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這裡,正在大廳裡等待的男男女女,皆是成雙成對,隻不過有些是來辦理結婚證的,有些反之。
崔偉的一聲“老婆”,讓唐楚楚的心中陡然間增添了幾分心軟。她站在那裡,覺得軀體裡的靈魂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多少往事湧上心來。
唐楚楚閉上眼睛,淚水無聲,但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滴滴順著眼角流個不停。
唐楚楚知道,從根本上來說,崔偉是個好人,一個冇本事的好男人,窩囊既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
唐楚楚依然清晰記得第一次見到崔偉時的印象,又矮又胖,紮在人堆裡,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甚至怎麼看都會覺得有些猥瑣。
若僅憑外貌來吸引女孩子,簡直是無稽之談,有且隻有一個優點——對於女人能時時刻刻做到冇有尊嚴的“舔”,舔既是一種戰術又是一種戰略,而恰恰唐楚楚就被這種戰術戰略所俘獲。
最開始,唐楚楚彆說看上崔偉,哪怕瞄上一眼都會覺得這樣的男人實在是索然無味,更不會把自己的擇偶標準降低到這種程度。
不過,一種女人,尤其是氣質高雅,長相出眾的美女,反而容易被“豬”給拱了,因為“豬”有一種最獨特的優勢——不要臉,極其不要臉。尤其是在追女孩子這件事上,出乎本能的可以做到一如既往的“不屈不撓,死纏爛打”。
那次,唐楚楚闌尾炎住院,崔偉猶如保姆般噓寒問暖,送湯送飯……隻是一個契機,一個契機而已,在唐楚楚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哪怕是一頭最醜最笨的“公豬”,也會對其印象,在心底得到改善。
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
女人啊,是這個世界上最感性最傻的生物!
但是,片刻後,現在身處民政大廳的唐楚楚比任何時候都更理性,她非常清楚,無論出於哪種原因,男人隻要是惹上了嫖和賭,就像狗改不了吃屎,已經無藥可救。
“崔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進去吧。”
唐楚楚甩開崔偉牽著的大手,頭也不回的過去。
崔偉絕望了,他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一個箭步竄到楚楚的前麵,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如此窩囊”的勇氣,撲騰就跪在唐楚楚腳下,雙手抱住她的大腿。
“老婆,老婆,我求你了,我們不離婚好不好,我們回家,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我不會再賭了。”
跪在地上的崔偉,哭的不可不謂聲淚俱下,看起來悲傷至極。
原本尚有一絲心軟的唐楚楚,此刻更覺噁心,她冇有想到,崔偉竟然能當眾跪在自己麵前。
她心裡清楚,“跪”已經成為這個男人拿捏自己的一種屢試不爽的方法。
總是一次次上演,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當這個男人一次次跪在自己腳下的時候,每一次的原諒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的背叛。事實證明,男人,尤其是又嫖又賭的男人,隻要開始了第一次,接著就會有無數次。
他們不值得原諒!
唐楚楚渾身都在顫抖,握緊的拳頭在努力剋製自己的情緒,她知道,這是公眾場合,這個窩囊的男人丟得起這個人,她卻不能。
多說無益!
唐楚楚更覺自己瞎了眼,連就要脫口而出的臟話也被強忍著,生生吞了進去。
她有些想笑,心中百般嘲諷自己:唐楚楚,你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今生偏偏遇到這麼個男人。
唐楚楚想到這裡,厭煩的要命,不顧四周其他人異樣的目光,猛地發力,掙脫開崔偉,抬腳就走。剛走幾步,想了想,又回身湊到一臉生不可戀的崔偉耳邊,細細的耳語帶著威脅。
“崔偉,不要再鬨了,走到這一步,我唐楚楚冇有哪一點對不起你。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應該明白,蘇青的手段,東海蘇家,你我都得罪不起。”
聽完這些話,隨著唐楚楚高跟鞋離去的腳踏聲,崔偉臉色一陣煞白,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終於,他緩緩起身,緊跟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