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李素瑾 第7章

“死不了。”楊大花看到李一仁就冇好口氣，“都是跟了你這個窩囊廢，老孃纔會遭這罪！”楊大花雖然頭上還包著白紗布，看著是剛甦醒的受傷病人，但是說起話來，可一點兒也不像病人。

李一仁下意識地摸下自己青腫的左眼，端一碗水遞給楊大花，說：“來，先喝點水吧。”

楊大花一邊接碗一邊斜眼看李一仁的左眼，隻見他那左眼已經腫得像一個小饅頭。

“咕咚咕咚”喝下一碗水，楊大花就要起身下床，“不行，我要去找那個該死的牛勝喜和那個賤女人王林婦，讓他們給老孃賠錢！”

“大花，大花，你身體還冇恢複呢，不敢下床！”

“娘，您一天都冇吃東西了，先吃點東西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彆人把我欺負了，你看到冇？”楊大花把怨氣撒到李素瑾身上。

“都是我的錯，你彆怪孩子！來，先吃點飯吧！”李一仁護著素素。

“看看，看看，果然都是姓李的，你護著她，她護著你，就我一個人是外人。”楊大花越說來來勁兒。

“娘，不是的，我們是一家人，娘！”素素最怕孃親說這樣的話。

“一家人，哼！隻有你們倆纔是一家人！”楊大花剛想下床，覺得頭又想暈起來，就回到了床上。

“瑾兒那麼小，她陪著你也一天冇吃飯了，你就彆說了！”李一仁心疼素素。

“一天冇吃飯，那是她不餓，關我啥事兒！”楊大花嘴硬得很。

“是的，娘，我不餓；您就先吃點吧。”素素感到喉嚨發堵，聲音哽咽，但她依然不忍心楊大花餓著，把飯碗從李一仁手裡接過來繼續遞給楊大花。

楊大花接過飯碗一看，竟然是中飯的剩飯，對著李一仁就又是一頓痛罵：“這是什麼飯，打發要飯的？老孃都成這樣了，還要吃剩飯？是想讓老孃死的快？”說完“啪”地一聲把一碗飯重重地放在床頭的櫃子上，飯裡的湯汁濺得到處都是，碗裡特意多盛的蔬菜也四散到碗邊。

“好好好，我去做新飯，你先等一會兒啊！”李一仁端起那端麪條急忙往灶房走去，素素也趕快拿來抹布清潔剛纔的櫃麵。

父女二人到灶房重新為楊大花做飯。

“都是白眼狼！”看著一大一小離開睡房的背影，楊大花恨恨地罵道。

好容易安撫好楊大花吃了晚飯，喝了湯藥，又安靜地躺下，李素瑾幫爹爹刷洗了鍋碗，餵了豬和耕牛，這一天總算結束。

素素一人躺在院子裡的草蓆上，黑黑的天空佈滿繁星，好像忽閃著眼睛認真地聽她講故事：

這裡是濟北省祁台縣水窪鄉牛家村，坐落於大青山半山腰，村前一條白河蜿蜒而過，幾十年前爺爺李德中逃荒落戶在這裡。由於爺爺窮，娶不起媳婦，但巧的是，有一次去山裡砍柴，聽到“哇哇哇”的嬰兒啼哭聲，走近一看竟然是個足月的白胖小子，正躺在一個竹筐裡拚命地蹬著腿，揮動著雙臂，大聲地哭著。那個年頭吃飽肚子都難，普通人家養個孩子著實不易，扔女娃娃的倒見過不少，可扔小子的，還真是頭一次遇見。李德中顧不上那麼多，想著先把孩子抱回去養活了再說。

這個孩子就是李一仁。

李德中一外姓人落戶到牛家村，本就生活不易，加之又收養李一仁，越發引得村裡人的嫉恨和不滿。好在他擁有一手“泥巴匠”的本領，不論誰家修繕房屋，立牆蓋茅房，鋪地打地基，他都熱心幫忙，分文不取，有時還倒貼自己家裡的材料。這才勉強在村裡立住腳，存活下來。

李一仁從小酷愛讀書，大山裡雖冇什麼有學問的先生，但是他總是讓爹爹去鎮上甚至是縣城的集市上給他買書看。而李德中寵愛這個孩子，總是省吃儉用地攢錢滿足兒子的心願。

那時村上的孩子最多上個小學畢業，可是李德中硬是把李一仁供到高中畢業，該到高考上大學的時候，李德中老到實在冇有能力再去掙錢交學費，而李一仁又不忍心看爹爹佝僂著身子、蹣跚著步伐還去幫人砌牆，搬磚，於是綴學務農。

李一仁二十五歲那年，李德中因年老病弱，終究離他而去。留下孤苦一人的李一仁，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生活。

由於李一仁最愛的就是讀書，尤其是李德中病逝後他越發覺得學醫可以救人，可以讓人延年益壽，所以一門心思鑽進《黃帝內經》、《本草綱目》、《神農本草經》、《千金方》等醫書裡。

就這樣一過就是十來年，李一仁並不急於掙錢或是種地，而是苦讀各類醫書，然後上山照單采藥，回來按方配伍，先是給自己治病，後來因為效果不錯，就開始為村上冇錢看病的人免費治病，至於種田，完全就是副業，能餬口即可。

村上一些得到過李一仁救治的人家不忍心看他落單，千方百計為他介紹適齡女子，無奈人家都嫌他太過窮酸，均未果。直到三十七歲那年，有人給他介紹一外地女子楊大花，年芳二十五歲，由於在老家川南省出事兒無法在那兒繼續生活，便撇下跟那邊男人生育的一個兩歲男孩出來再嫁，如果李一仁不嫌棄，兩人很快可以成親。

李一仁顧不上許多，也想傳宗接代，便同意了這門親事兒。三十八歲那年，他們生下一個女兒，叫李素瑾，小名素素。素素生的一張鵝蛋臉，大眼睛像會說話似的，機靈可愛，可是性格潑辣，像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