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雨壓在雲層上,遲遲下不來。
高聳的大樓頂端,離烏雲最近的天台上,正在發生一起綁架案件。
身形削瘦的男人被綁在椅子上,渾身是血。
“熹微,救救我……”男子虛弱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餘熹微獨自一人,與歹徒相對而立。
“放了阿儒!他是無辜的!你們有什麼不滿衝我來!”
“餘小姐,我們要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為首的歹徒說。
餘熹微目光一沉:“你們要……保險箱的密碼。”
“冇錯,說出密碼,我就放你們走。”
“除了密碼,什麼都行!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五百萬,夠不夠?可以再加!”
歹徒哈哈大笑,猛地揍了男人幾拳,男人嘴角沁出血來,痛苦地嚎叫。
餘熹微慌了:“住手!彆打了!我男朋友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們放過他!”
歹徒不僅不聽,還揍得更用力了,一時間,男人的哀嚎幾乎傳到了雲層上,聲聲泣血。
“熹微,說吧!我快不行了!”沈儒哀求地看著她,“你想看著我死去嗎?你捨得嗎?我們都要結婚了,你就快成為沈太太了……”
“餘小姐,你再不說,你男朋友的命可就保不住了。”歹徒抽出一把小刀,刀鋒寒芒閃爍,正要向沈儒胸口刺去。
“我說!”餘熹微撲上去,用身體保護沈儒,“我說還不行嗎!”
她飛快報了一串數字,然後道:“這就是餘萬裡保險箱的密碼,按照約定,快給沈儒鬆綁,放我們離開!”
她揚起臉,本想看到男友感動的神情,可卻發現他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幾根麻繩忽然套了上來,將餘熹微五花大綁。餘熹微瞪大眼睛:“這……什麼意思?!”
沈儒突然扯掉身上的麻繩,笑聲放肆又譏諷:“餘熹微,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蠢!‘餘潮生’珠寶品牌慶幸有你,為了廉價的愛情,拱手就把密碼賣了哈哈哈!”
餘熹微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沈儒擦掉嘴角血漬,漫不經心地說:“番茄味的,我不喜歡。”
“阿儒,你……”
“餘熹微,我的好女友,真是謝謝你了,密碼我就收下了。”
天邊倏地劈下一道閃電,照亮餘熹微慘白的臉。
“不可能,不可能……阿儒,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是不是有什麼驚喜要給我?對了,我快過生日了,你特地安排這一出……”
一個響亮地巴掌落在餘熹微臉上,白嫩的小臉立刻多了個紅紅的指印,餘熹微半天冇回過神來。
“餘熹微,我看到你就噁心得不行,忍了這麼久,我受夠了!”
沈儒惡狠狠道:“你以為我愛你嗎?怎麼可能?有誰會愛一個蠢貨!我處心積慮討好你,讓你愛我愛得難以自拔,就是為了今天!冇錯,我從兩年前就開始籌劃這一天了!”
沈儒迎著天台上的風,展開雙臂,瘋狂大笑:“我終於解脫了!老子有那麼多女人,終於不用在一個傻逼麵前忍氣吞聲,哈哈哈!”
他說的每一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插在餘熹微心上。
“阿儒……”
“彆這麼叫我!”沈儒對著她的臉又是一巴掌,似乎不過癮,又連續補了五個巴掌,餘熹微被他扇的眼冒金星,終於醒悟。
她抬起腳猛地一踹,眼中迸發怒火:“沈儒,我當初眼瞎了纔會看上你!”
兩年!整整兩年,她都被矇在鼓裏,傻傻地愛著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為了他,餘熹微毀了原本的婚約,氣死了外公,到頭來,真相竟是這樣!
沈儒神情扭曲:“餘熹微,為了哄你開心,我從始至終冇碰過你,現在你冇有利用價值了,不如讓我儘興……”
他開始解褲腰帶,目光興奮而猥瑣。
“怎麼不殺了她?”一個女聲忽然從後麵響起,打斷了沈儒的動作。
沈儒立刻心虛地繫上褲子,滿臉堆笑:“然然來了。”
然然?!
餘熹微震撼地回過頭,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她名義上的繼母施然,正穿著昂貴的禮裙,走上天台。
施然不到四十歲,保養得很好,五官和餘熹微有些相似,但卻更加刻薄。她平日對餘熹微笑臉相迎,如今卻抿著雙唇,眸光譏諷。
施然走到沈儒麵前,指尖從他胸膛劃下,語調曖昧:“昨晚在床上,你不是答應我,事成就殺了她嗎?”
餘熹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
沈儒一把摟過施然的腰:“好然然,你來得正是時候,我正要殺她呢。”
“殺了她,今晚,我還是你的。”施然靠到沈儒耳邊,故意讓餘熹微也能聽見,“要幾次都行,最好像昨晚那樣,舒服死我了。”
餘熹微胃裡一陣翻騰,噁心得想吐。她的男朋友,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她的繼母搞在了一起。
“沈儒,你可真是饑不擇食啊。”她冷笑。
施然被觸怒了,細高跟往她身上猛踹,餘熹微腹部直接被紮出了血,模樣慘烈。
“小賤人,看來你的阿儒冇有告訴你,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的計謀,包括你們的相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施然紅唇彎起,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如何?大明星餘熹微,不如我再安排一場你被**的戲碼,邀請全球所有媒體現場直播。”
餘熹微瞳孔一縮,死死咬著後槽牙,心中恨意瘋長。
其實從施然出現的那一刻,餘熹微已經明白了一切,光憑沈儒一人根本撐不起這些事,她的父親、哥哥都死了,施然手握“餘潮生”最多的股份,成為最終贏家。
可她冇有想到,她最不堪回首、最痛苦的那件事,居然,也是被人安排的。
她失去清白,又被輿論二次傷害,曾一度差點變成廢人。
施然,沈儒……嗬。
餘熹微閉上眼,過往種種浮現在麵前,又一道閃電劈下來,照亮餘熹微的臉龐。
也就是這一瞬間,施然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腳,拿起小刀猛地往她臉上劃:“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張臉!餘熹微,你跟你那個賤貨媽一模一樣,我早就想讓你毀容……讓你毀容!”
小刀無情地在臉上劃出數道血痕,餘熹微吃痛,向後一仰,讓施然撲了個空。
在痛極的那一刻,她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形。
“就算我死了,付修源也不會放過你們!隻要我一日不結婚,他便與我有婚約,失去‘餘潮生’的大小姐,付家不會讓你們好過!”
聽聞此話,施然突然狂笑出聲:“餘萬裡已經夠蠢了,生下來的女兒居然比他還蠢。餘熹微,你睜大眼睛好好瞧瞧!”
施然拿起手機,亮出新聞標題:《創城集團付總將在下月與女星莊月竹訂婚》。
餘熹微瞪大雙眼,不可思議:“莊月竹?”
她在圈內名聲差,人緣也差,莊月竹是少數願意同她親近的同行,因為對方年紀大一歲,餘熹微還曾親切地稱她為“姐姐”,她幾乎什麼秘密都告訴莊月竹。
怎麼會……
“忘了告訴你,”施然笑,“小竹是我的外甥女,從頭到尾都跟我一條心。我接管‘餘潮生’後,她會代替你,與付家聯姻。”
餘熹微天旋地轉,怒火攻心,渾身都在發抖。
“既然已經得到保險箱的密碼,你就冇有利用價值了,餘熹微,去死吧。”
餘熹微冇有害怕,反而抬起眼睛,輕輕一笑:“施然,你知道保險箱裡裝的是什麼嗎?”
施然一愣:“是什麼?”
他們隻知道,餘萬裡癡呆已久,在難得清醒的時刻,設置了一個保險箱,裡麵據說裝了最值錢的東西,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
“即便你們拿到密碼,也打不開它,因為——”餘熹微笑容越發溫柔,卻彷彿淬著毒液的刀鋒,“除了密碼,還需要我的虹膜識彆,隻有我的。”
說時遲那時快,趁施然和沈儒愣神間,餘熹微壯烈地一低頭,將小刀刺進雙眼,鮮血噴濺出來,染紅潔白的衣服。
無論她與父親關係有多差,無論外界怎麼評價她這個私生女,她,作為“餘潮生”珠寶品牌最後一個傳人,絕不會讓他們如願。
世界一片漆黑,餘熹微卻笑得暢快。
施然終於反應過來,怒極:“餘熹微!我殺了你!”
冰涼的刀刺進心臟,與此同時,一滴雨落在臉上。
這場憋了許久的雨,終於下下來了。
生命最後一刻,餘熹微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每一個下雨天,母親都會為她撐起一把傘,溫柔地說:“熹微,下雨了,更要堅強的走下去。”
可是媽媽,我走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