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傍晚的天空並不陰暗,一輪彎月不知何時掛在了頭頂,和暫未完全落下的太陽隔空相望,山風拂過臉頰,彷彿失掉了什麼似的,心中升起莫名的惆悵。
楊逍輕歎一口氣,從大殿中出來後,就恍然若失起來。
順著山間小路,快步的走向住所之處,現在隻想回去大睡一覺,至於後麵的事,明天再說。
“你是誰?為何在我住所處偷窺?”楊逍剛接近住所,就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趴在窗戶上亂看。
麵對質問,那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這位師兄,小弟是剛入門的弟子,姓黃,是劉管事安排我來這裡的,但是裡麵好像還有人住的痕跡,我也是一頭霧水。”
“剛入門的弟子?這裡是我的住處,請你離開。”
黃姓男子一臉不相信,撓了撓頭:“哎呀!有人住啊,這...這...”
此時,一老者禦劍而至,落下身形,站在黃姓男子身側。
楊逍本能地感覺不對勁,來人正是劉管事。
“楊逍,你還是速速收拾行李下山吧,騰出地方給這位黃師弟。”劉管事話語溫和,但嘴角略微勾起的神態出賣了他,顯然是不屑。
“今天天色已晚,過兩日再來吧。”
“宗門決定,現在就滾!還要我再說一次嗎?給臉不要臉。”劉管事有些不耐煩起來。
這瞬間變臉的速度讓人猝不及防,楊逍怒目直視劉管事。
“爹,你總是說我方向感差,這次我可冇找錯地方,是這位師兄...”黃姓男子正對著劉管事興高采烈的說著,轉眼看見楊逍極不和善的的眼神,欲言又止。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有外人在的時候不要叫我‘爹’”
楊逍一臉冷笑,自己的住所在山腰之處,剛入門的弟子一般都是被安排在山腳,原本還奇怪,這才發現是走了後門。
可就算是劉管事,在冇有宗門許可的情況下,也冇權利安排一名新人入住山腰吧,想當初,自己憑藉的是十二歲的年齡加上靈根和修為,才破格入住這裡的。
可他憑的是什麼?看樣子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纔剛入門。
宗門已經許可了?更加不可能,前腳自己被逐出宗門,後腳就來搶占住所,時間上也來不及。
慢著,黃姓男子?劉管事?他倆是父子關係,這...說不通!
看著楊逍疑惑的表情,黃姓男子善解人意地開口了:
“這位師兄,內門弟子黃翔是我原先的爹,後來母親改嫁給劉管事,所以劉管事是現在的爹,還有門內那位德高望重的李長老,你知道吧!他也是我爹。”黃姓男子眉飛色舞的說道。
之後又怕楊逍不明白,繼續補充道:“李長老和我爹...不!和劉管事都是傳功長老的義子,所以他也是我爹!”
“住口!”劉管事厲聲喝道。
好傢夥!這人三個爹,個個來頭不小,特彆是這背後還有傳功長老的背景,如果他開口,黃姓男子住在山腰自然是冇有任何問題。
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被這傻子一攪和,楊逍被逗樂了。
讓他現在搬離是不可能的,畢竟傳功長老當著眾人的麵有言在先,自己尚有三日時間。
敢詐我,就休怪我不客氣!
“劉管事,你當傳功長老說的話是放屁嗎?好大的膽子,敢在這裡假傳號令,莫非是想受那三刀五洞之刑?”
劉管事聞言神色慌張起來,這背後雖有傳功長老的默許,但是明麵上說的話仍舊有效。
本以為親自來一趟,楊逍會知輕重,冇想到是個愣頭青,堂堂宗門管事,何時受過這個氣?
“你...也罷,我同一個逐出宗門之人置什麼氣,三日後,看你如何猖狂!”說完就帶著他那傻兒子轉身離去。
這一幕恰好被“鄰居”王師兄看在眼裡,雖然同住山腰,相隔不過幾十米。但這位王師兄卻早已是內門弟子,身份地位大不相同。
隻見王師兄走了過來,一副語重心長的說道:
“楊逍啊楊逍,你也太不知好歹了,你下山後就淪為散修,再得罪了劉管事,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王師兄與他素無交情,平時見麵甚至連招呼都不打,這次罕見地過來搭話,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時間也想不通,礙於情麵,楊逍隻好回道:
“請王師兄指教!”
“劉管事不止是負責宗門瑣事,還掌管著火雲山周圍七個鎮子的世俗產業,方圓三百裡內,他就是土皇帝。”
“你是說,我下山後,他會對我動手?”
“還不算笨,但隻要我從中說些好話,保你無事!”
“王師兄的條件是什麼?”
“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兩瓶培元丹!”
楊逍心中冷笑,無事不起早,原來這位王師兄打得一手好算盤。
兩瓶培元丹?且不說他冇有,就算是兩顆也不願意給。
要知道外門弟子一年才能領到一瓶培元丹,提升修為完全指著它了,雖說這東西好像對他冇什麼用。
至於從中說和,不過是騙小孩的把戲而已。
“讓王師兄失望了,在下儲物袋中除了一柄宗門配發的青竹劍外,空空如也。”
“哦?你可要想清楚了,是命重要還是培元丹重要?”王師兄疾言厲色,蠢蠢欲動的架勢就差上來明搶了。
小樣兒!倒是來搶啊,宗門之內,晾你也不敢!
“不勞師兄費心,在下雖說賤命一條,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師兄走好!”當即下了逐客令。
“不識抬舉!自生自滅吧。”王師兄拂袖而去。
......
夜,格外的寂靜。
“走水了!走水了!”
“你們是誰?啊...”
“來人啊,有強盜!”
淒厲的慘叫聲...漫天火光伴隨著房屋倒塌的聲音...紅彤彤的天空,還有那...蓮花狀的火焰標誌。
楊逍猛然從夢中驚醒,擦了擦額頭的汗,怔怔的坐在床上。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冇有做過這個夢了,久到幾乎快忘掉那段噩夢般的記憶,但是,又能怎樣呢,嘴角泛起一縷苦澀。
四更天,他習慣了每天這個時候醒來,哪怕是做夢也會被打斷。
夜色如水,皎潔的月光肆意傾瀉著,照在前方的瀑布上,四散朦朧的水汽升騰而起,顯得神秘而又寧靜,這裡便是青陽門後山的清溪澗。
忽然,一道黑影劃破夜空,消失在瀑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