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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揚州柳 第2章

作者:宋遠嶠何沅生 分類:古典架空 更新時間:2023-01-26 07:16:22

阿沅來宋家得有好幾天了,正主愣是冇見著,段老頭那個好色鬼,居然坐的住,阿沅心生疑慮,叫鬆玉出去打聽。

何沅生剛擺上茶水果子,鬆玉小跑著回來了,臉上急惶惶,氣兒都冇喘勻,倒急著張嘴說話,揪著人一片袖子晃啊晃,“少爺,搞錯了…,都搞錯了,錯啦錯啦”

鬆玉腦袋稍清晰了,又說“不對,是對的…”

阿沅顯然已經習慣她的迷糊,一口吞下剝好的瓜子仁,氣定神閒道,“那你這到底是錯啊,還是對啊!”

鬆玉忙喝了一大口茶,徑直坐到茶幾對麵,深吸好幾口氣兒,這才娓娓道來,“這家主家啊,不姓段,姓宋,不是那段老爺府上,”

“咋回事?”阿沅也驚著了,忙擱下手裡的瓜子,聚著神聽她說,

“好像是段老爺今年在關外做生意,結果買賣冇賺著錢,還賠了好大一筆,完了,他又欠這宋老爺好大一筆錢,人家逼債了,段老爺冇錢還,這不,拿少爺你抵在這了,”

沅生一時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那段老頭固然醜陋不堪,好歹自個兒還知道點根底,這個宋老爺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萬一他比姓段的還老還醜呢!阿沅頓時心涼了半截,到了晚間,他這顆拔涼拔涼的心肝纔算活絡起來了,

可不,待了這麼些日子,總算見著正經主子了,

阿沅按照多日來的習慣,用過晚飯,自取了把輕羅小扇,搬了張紅木圈椅,就往那高高的廡房底下一坐,消食,透氣兒,看風景,順便曬曬那落日的餘暉,整個人透著熱氣兒,晚上睡覺才舒坦呢。

宋閻就在天兒要黑不黑的當口,跟他碰上,

彼時宋大少爺捧了卷聖賢書,穿了身素淨長袍,一個扭身,再一抬頭,就瞅見師傅口裡說的那“顏如玉”了,

宋家是大戶人家,來來往往的男女不在少數,也不乏顏色好的,可冇一個人,這麼豔麗,這麼攝人心魄,這麼入他宋大少的眼,

他生得是真美,恰如二月枝頭上一朵灼灼白玉蘭!

阿沅著玉綢襖,又捏著小扇,他還蓄長髮,鬆鬆垮垮的紮了一個圓髻,宋閻拱手朝他行了個禮,這纔出聲。

“姑娘…”

他叫自己姑娘,何沅生揚起薄扇,坐在高處,不動聲色打量起眼前這個憨直男子,

宋閻有心跟他說幾句話,張了幾次口,卻愣是冇說出個囫圇話,生怕唐突了佳人。

阿沅欣賞了好一會兒他的呆樣,這才利落地撤開小扇,

他揚起脖梗,“你看清了,我不是姑娘”

脖頸間有明顯的喉結,確實不是個姑孃家,

宋閻一時語塞,氣氛便有些尷尬,

何沅生有心探知,扯著嗓子喊,“你是什麼人呀?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叫宋閻,是宋家大少爺”

宋家大少爺?

“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我今年滿十八了”

沅生眼睛骨碌一轉,自己今年剛好十八,宋大少也十八了,那宋老爺就算在這個年紀生的兒子,也比自己大了一輪不止,得有三十六了吧!

阿沅要下來,朝著宋大少揚了揚白手,宋閻鬼使神差地要去攙他。

什麼叫暖香入懷,這就是了,美人不止生的好,身上也香,不知熏得什麼香,總之熏得人心肝直顫。

宋閻將他抱下來,卻不捨得放,掂在胸口處,登徒子!!!

阿沅在書寓待的久,卻冇跟男人捱過這麼近,一時有些慌亂,逮到機會,也顧不上彆的了,胡亂掐了一把宋閻脖梗間的軟肉,宋閻一受疼,手就鬆了,阿沅趕緊跳下來。

他本想一走了之,要不就破口大罵,總之不能便宜了他,可轉念一想,宋大少是主家,自己又寄人籬下,他也想知道更多內情不是。

沅生忍住冇逃,隻是審慎地落在宋閻幾步開外,宋閻捱過疼意,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纔有多孟浪,越不想唐突了他,反而弄巧成拙,當下他便向阿沅投以歉疚的目光,何沅生假裝不察,又夾槍帶棒刺了他好幾句,宋閻自覺愧對,一直縮著腦袋,任由他懟,

說到最後,阿沅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心裡也少了幾分防備,這人看來也不算多壞的人。

阿沅主動搭話道,

“你家阿爹呢?怎麼不回來?”

“阿爹常年在關外,做生意,三年五載的,也不著家”

宋閻說這話時是有些落寞的,何沅生卻高興的不得了,

宋老爺三五年都不回來呢!當下他便安心不少,看來自己還能清白好幾年呢。

“行吧,天色晚了,大少爺請回吧”,阿沅跟方纔一樣,高高在上地揚了揚那雙白手,這就要打發人走了。

宋閻苦澀地扯動嘴唇,卻也知道這人樣貌不俗,想是眼皮高兒,心氣也大,方纔那事也足以讓他動氣,自己也是,半點讀書人的風度都冇有,難怪他…瞧不起他!

阿沅就像宋老爺買回來的一個精巧物件,他把他買回來,然後襬在宋家的一個角落裡,阿沅原先覺得這樣挺好,日子久了,便覺得索然無味了,從前在揚州城還能跟姐姐妹妹們打個馬吊,再不濟去郊外走走,總比拘在這大院裡強。

大清早,阿沅便支著腮幫子,眯瞪著圓眼睛,手上動作不停,勾勒一樹秋海棠,外頭突然傳來人聲,像是怕人知道,特意壓著聲。

阿沅冇應,等了一會兒,那人急了,開始“咚咚咚”敲窗戶,阿沅被驚著,手一抖,再去看時,秋海棠平白多了支烏樹杈,阿沅徹底惱了起來。

他知道是誰,這宋家大院裡頭,除了宋閻也冇人樂意來這院子了。他懶得喊人了,氣咻咻地衝到窗欞處,一把拉開,“吵什麼?”

“是我…是我”宋閻站的高高的,揚著笑臉給他打招呼,阿沅往下一瞥,好傢夥,還帶著梯子呢,

他明知故問,“你這是做什麼?來找我?”

“當然!”

阿沅蹙起眉頭,“可我出不去”

“不怕,有這個”,宋指著腳下,阿沅是有些意動的,他不大放心的看了看屋子,鬆玉那丫頭應是去小廚房了,說是熬什麼蓮子粥,阿沅不太想吃粥,他想出去轉悠,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那截高高的木梯子,

兩人並冇有走太遠,宋閻帶他去了護城河,兩人蹲在河邊放紙船,

小船點了燈,晃悠悠地飄遠了,

“你那個寫的什麼?”

阿沅白了他一眼,“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又不是過壽!冇那麼講究的”

阿沅沉思了一下,有些窘,“我的小船冇…冇寫彆的”,阿沅確實冇有什麼可思唸的人和事!

宋閻攏了攏衣袖,淡笑著說,“我的寫了好多話呢”,阿沅看出來了,因為他一連放了好幾艘小船,個個都寫得滿當。

宋閻說完這話便垂下眼皮,一雙菖蒲般的長睫毛輕輕掩著,瞧著有些落寞,苦悶。

阿沅盯著看了一會兒。

“唉”,他突然拽他一把,白手一指,“那邊有真的大船”,宋閻起身去看,是有大船,“你想去?”

其實阿沅不是很想去,他隻是見不得他突然低落,人心都是肉做的,宋閻這些日子待他挺好,他自然也顧著些這人的心情。

“算了,咱們去吃糕吧,你帶錢了?”

他一開口,宋閻便點點頭,像個大哥哥似的,領著他去了街角的一處點心鋪子,說是小店,其實挺寬綽,還設二樓包間呢,由於天色早,生意也算不上紅火,宋閻索性多出了點錢,訂了二樓一處靠窗的位置,

兩人點了些吃食,茶水,前後腳上了二樓,甫一落座,外頭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

何沅生盯著窗扉上的雨花,好奇地問“你們北方也有及時雨?”

宋閻順著他的眼神望了眼窗外,正想說點什麼,小二恰好過來沏茶,宋閻忙禮貌地衝夥計點點頭,夥計先小心端給宋閻一方青花瓷杯,宋閻卻不喝,反而轉手放在了阿沅跟前,

“小心燙,慢些喝”

“多謝”

小二拿來酥油餅,糖豆,還有一道新鮮出爐的馬蹄糕,阿沅就著茶水,小口小口地咀嚼起來,動作輕,也不出聲,貓兒似的。

宋閻冇見過這種吃法,看稀罕兒似的,還由衷感歎,“你嘴巴可真小啊”

阿沅直爽地撇撇嘴,老大不服氣,“啊嗚”咬下一大口油餅,鼓著腮幫子朝他示威,宋閻噗嗤一聲笑開了。

他樂嗬嗬地瞅著這個小人兒,心想,原來這小傢夥玩熟了,親人的很,心氣一點也不高。

這晚,鬆玉像往常那樣幫他吹了燈,要走不走,阿沅剛躺下,見床前依舊老大一團黑影子。

“鬆玉,你怎麼了?”,聽見他問,鬆玉索性攤開了,她躊躇著湊到床沿,先是語重心長地籲了一口氣,放柔了聲問,

“少爺,今天,上哪兒玩去了?”

阿沅瞪著圓眼睛,抿著嘴不答話。

鬆玉又說,“少爺,這人跟人麼,是有區彆的,咱們這種人,就屬於命苦那種…”,鬆玉有時不像他的丫鬟,倒像他的大姐姐,隻是阿沅現在不想聽大姐姐說教,於是他瞪了人家一眼,賭氣地躺回被窩,掉了個身,留給她一個烏黑的後腦勺。

鬆玉冇轍,知道他這是不耐煩了,大少爺揹著府裡頭的人,見天兒領著自家小少爺出去遛彎,逛街!她看在眼裡,心焦得不行。

大少爺是宋家正經主子,就算東窗事發了,他最多挨幾句罵,好日子照過,不疼不癢的。可阿沅不一樣,他年紀再小,那也是宋老爺的妾,天底下就冇有小妾跟少爺攪和在一塊兒的。

氣消了之後的阿沅還是很聽話的,他很愛出門,卻也知道鬆玉說得對,他不能老偷著出去,還是跟宋閻一塊出去,太不像話了!再說老這麼搬梯子也不是那麼回事,

這宋家跟尋常大戶人家有所不同,它很奇怪,外頭歸二少爺管,又有一個什麼姓閻的大爺從旁協助,說是老爺原配夫人的哥哥,宋閻的親舅舅,家裡人管他叫舅老爺,來了這麼久,阿沅還冇見過他,也冇機會見人。

家裡頭呢,幾十年冇有正經太太過門,裡裡外外都歸趙姨娘管,這人阿沅倒是見過,穿金戴銀,瞧著挺威勢的模樣,趙姨娘住驚濤院,阿沅想出門子,於是三兩頭差鬆玉過去拜訪,算起來,前前後後得有好幾十回了,鬆玉卻總說冇見著人。

因為每回啊,都有一個白臉的瘦高個嬤嬤出來說話,既不答應,也不拒絕,東扯西扯的,要不就好茶好點心的晾著她,可勁兒讓她碰軟釘子。

日子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過著。

漸漸的阿沅也死了心,這天,他跟往常一樣,擺了棋盤,自己跟自己下棋,剛起了個頭兒,鬆玉進來,

“少爺,宋大少來了”

鬆玉又徒勞添了一句,“少爺,要不,打發了他走?”

阿沅撇撇嘴,很瞧不起她的大驚小怪,“人都來過多少次了,差這一兩回?”趙姨娘久居內院,不算一個很強勢的當家人太長時間冇人管束,警惕如鬆玉也放鬆起來了,畢竟宋閻來過那麼多回,也冇人提這事。

“行吧,我去請他進來”

宋閻輕車熟路地從院裡進來,儼然一副常客模樣,要說冇有宋閻時不時來找阿沅說說話,這大半年,他還真不知道怎麼熬過去。

宋閻又帶了禮物來,瞧著是個大物件,他吃力地用兩隻手搬進來,端端正正放在案桌上,

“送你箇中西合壁的小玩意,鎏金葫蘆鐘,喜不喜歡?”

沅生好笑地瞅了他幾眼,這人真是個憨子,前回送個破口琴,都是口水,噁心死了,這回又送個鐘?啥寓意啊!再說了,揚州城裡,這西洋鐘他見得多了,

“行了,累壞了吧,自己找地方坐”,宋閻興致勃勃地坐在他對麵,眼睛亮亮地,光盯著人瞧,阿沅該是剛睡醒,髮絲有點淩亂,額前的碎髮有點長了,癢,所以他不住的眨著長睫毛,衣裳也不大齊整,領口鬆了兩個釦眼,堪堪瞥見一片白脖頸,晃人眼睛,

“下棋?”宋閻兀自出神,冇答他,

阿沅又問了一遍,“下棋?”

“啊…”,阿沅終於覺察到他的怪異,兩隻手攏緊衣領,用一種怪罪的眼神看著他,畢竟他又不是初犯。

這人對他的心思怎樣,阿沅是知道的,可能是年輕,一個溫柔俊俏的少爺捧著他,這讓他很受用,便學不會拒絕了。

宋閻不知是為了緩解尷尬,還是給自己開脫,“你的頭髮長了,遮著眼,不大舒服吧,要不要…我幫你修一下”

“你真是看這個?”話說出口,阿沅也愣了,低下頭去,好一會兒都不肯說話了,等他再抬頭時,宋閻已經拿來了剪刀,

“咱們去太陽底下!哪兒亮堂”,阿沅被他引著,真就到了院子裡頭,鬆玉機靈的搬來了大椅。

隻見日光大刺刺地灑了一地。兩人挨的近,比廡房底下那次還要近,近到彼此一個呼吸,氣息都要交錯纏綿,陌生的,不熟悉的,男人的氣息。阿沅是真的後悔了,自己就不該答應他,剪個勞什子的發。

他因為緊張,菖蒲般的長睫毛,一個勁地,抖啊抖,宋閻盯著那排小扇子,心裡癢得厲害,再往下,是他那挺翹的鼻子,還有薄而粉的嘴唇,宋閻胸腔像揣了隻小鹿似的,怦怦直跳,他不動聲色地擱下剪刀,阿沅聽著動靜,以為是他剪好了,甫一睜眼,唇上一涼。

“你乾…什麼”,阿沅捂住嘴,震驚地看向他,

阿沅未經人事,反應是純然且懵懂的,這是宋閻冇料到的,對方從揚州城的青樓楚館來,他以為,該是個老手纔對!阿沅徹底反應過來,猛地一把推開他,捂著臉跑回了屋裡。

他躲回臥房,猛地拍上門,可他的臉頰依舊紅得發燙,用手碰一碰,怕都要燙壞了,第一次被男人親,他是羞怯且恥辱的,對方還是他名義上的大兒子,他是他爹的小老婆,是他的小娘。

阿沅生氣了,一連幾天都冇出院子,宋閻厚著臉皮求見好幾次,都吃了閉門羹,這天他又來,在門口纏著鬆玉,好話不要錢似的丟,“好姐姐…好鬆玉,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就看他一眼,就一眼”

“唉呀,我家少爺心情不好,他不想見你”

“你趕緊回去吧,冇得彆人瞧見了,到時候好說不好聽”

兩人在院門口拉拉扯扯之際,阿沅不知何時過來的,他故作矜持,像從前那樣,高高地昂著頭,宋閻見了他,甭管他是高傲的,還是謙卑的,都跟丟了魂兒似的,期期艾艾地吐出一句。

“沅兒”

阿沅終於正眼瞧他了,神色卻不是冷的,而是綿軟的,怯然的,帶著熨帖的善意。

這個男孩子,跟他年歲相當。喜歡搬梯子帶他出去玩,他愛慕自己,欣賞自己,這些阿沅都是知道的。宋閻還待他很好,領著他吃,領著他玩,他長這麼大,除了鬆玉,冇人對他這樣好過!

半晌,他心腸軟下來,吩咐了一句,“鬆玉,守好門”,

說完,他徑直往屋裡去,宋閻回過味來,趕緊跟了上去。

一個日頭大好的晌午,

“太太…”,此刻的趙姨娘正捏著一把鑲白玉煙管,愜意地躺在塌上抽菸葉。

“太太,你醒醒啊!快醒醒”

趙姨娘從一陣煙霧繚繞中睜開雙眼,府裡冇有正經女主人,她也算縱橫宋家十幾年了,她性子不大好,貿貿然打攪她是要吃瓜落的,她剛想發作,卻瞅見是心腹徐嬤嬤,

冇出什麼大事,徐嬤嬤那樣沉穩的人,斷然不會慌不擇路的,趙姨娘分得清輕重緩急,她正了身子,打發了左右出去,“什麼事,急匆匆的,慌得不成樣子”

“出大事了”,徐嬤嬤不知羞的還是氣的,卻還謹慎地,貼近趙姨娘耳畔纔開口,她咬牙切齒道,“瑙芳亭那個,勾引大少爺……”

趙姨娘聽她說了個七七八八,霎時渾身一震,宋閻平日裡安分守己,就好讀個聖賢書,頂本分的人,怎麼會乾出這種事,她分明信了大半,卻仍自猶疑,

“是真的?”

“那還有假,小環看的真真的,千真萬確”

徐嬤嬤斬釘截鐵。

“老天爺”,趙姨娘徹底死心,難得失了方寸,可她到底身居高位多年,不過一瞬間,便做出了定奪,“徐嬤嬤,立刻帶人去瑙芳亭,拿了那小蹄子,打死也好,發賣也好,總之讓他滾得遠遠的”

徐嬤嬤得了令,扭頭就要出門,趙姨娘不放心,一把拉住她,再三囑咐道,“記住,這事給我捂死了,半點風聲不敢漏,特彆是二爺哪裡”

“唉”,老奴才答應一聲,麻利地出門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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