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天傳信記 第9章

一晃兩三日過去，青山依舊坐在最後麵一排，對於先生講的這卷木簡早已倒背如流，就是有些不太明白其中含義，其餘人聽得依舊如癡如醉，讓他不由得心生羨慕。

又過了三五日，青山無精打采的眯著雙眼，昏昏欲睡，不是先生教的不好，實在是來來去去就是這卷書簡，任誰聽個幾日也心生煩意；

可這群人聽得精神抖擻，青山實在是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你們學你們的，我睡我的，各不打擾，也算各自安好。

睡了一會兒便再冇有睏意，也冇感覺有甚意思，朦朧之際心生一個大膽的想法，想要出去看看，屋內有什麼好的，哪有外麵有趣。

有了想法之後便再也坐不住，趁著人不注意，偷偷摸摸來到門口，悄悄打開房門退了出去，又輕輕帶上木門。

轉過身體，和青山猜的完全不同，冇有任何事物，被四周的景象給驚的目瞪口呆；

天地間唯有白色，冇有其它，隻有自己一人而已。

“完了，又惹禍了——”

……

此時外麵的三炷香已燃燒大半，瘋觀主倒是不急，老爺子雖見過大風大浪，但事關自己孫兒也不免心生緊張，老夫人更加心急，幾次想要張口都被老爺子使眼色摁下，無奈隻能念著一些保佑的話語。

又過許久，三炷香僅剩三分之一，這時瘋觀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奇怪了，青山平時辦事不太穩當，但事關緊要他應該不會粗心，按理說早該回來，不應如此啊。”

繞著青山走了兩圈，也想不出好的主意，不能亂了自己的陣腳讓老爺子心急，隻能再等等。

實在不行自己再出手，那樣的話也就毀了這件寶物，實在是可惜，可惜啊！

青山此時正在四處奔跑，想要找出回去的道路，可不管跑到哪裡，四處仍是一樣，心中不免擔憂，要是回不去師父，不對，是先生，會不會擔心我，來找他。

此時的他唯一依靠的便是那蒲團上的先生，邊跑邊喊：“先生，救命啊，弟子再也不敢了……”

坐在前麵的先生正如往常一樣，講著書簡，“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山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

唸完之後，心有所思的看向一處空空的蒲團，停下手中之事，緩緩終於站起身來，來到蒲團處，打量了一眼，又看向木門，似已明白了一切。

眾弟子也都停下一切，看著先生，都跪在地上，

“不可，先生——”

明白先生為救弟子不惜捨命相去，眾弟子都是不肯。

看著屋內近百名弟子，小先生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笑容說道，

“我走之後，一切照常，由浩與然代師授課。”

兩名中年書生站起身齊聲道：

“是，先生。”

小先生打開木門，有些不捨的看了一眼，欣慰毅然而邁步而出，不再留戀。

眾弟子見事無可轉，齊聲道：“恭送先生！”

傳言屋外乃是無法之地，任何人去了都將消失不見，或一輩子都被困在外麵，最終煙消雲散；

以前也有弟子誤然闖入其中，其他人不忍前去營救，到後來無一人而回。

房間裡麵卻看的清楚，他們都在裡麵兜兜轉轉，就是找不到回來的路。

後成為禁地，嚴禁弟子前去！

先生當然知曉，可如此毅然不顧生死，依舊前要出去出去相救，不是看破生死，而是先生是弟子們的先生，豈能因生死而不敢向前。

此為先生也！

當小先生來到外麵，發現空無一人，隻有呼喚聲在四周響起，也不懼怕，聽著聲響找尋弟子。

消薄的身軀走在天地之間，白衣如同融入周圍，一時分不清他是這片天地的過客還是天地變成了他。

青山從小長於山上，從來不懼山中猛虎百獸，也不怕上山的惡人，大不了打不過就跑，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

唯有‘孤獨’二字使青山不由得心生恐懼。

有次惹怒的師父，也不打不罵，三日間更不曾一句言語，隻顧自己的事情，彷彿冇有青山一樣；

就連山上的動物見了自己都躲著走，讓青山驚恐萬分，哭著跪在師父麵前，言說自己再也不敢了，纔算得以諒解。

這次青山瘋狂的跑著，喊著，喉嚨都快喊得嘶啞，可是還未見得一人，心中更是驚恐萬分，想要更加離開此地。

“先生，弟子錯了——

弟子不敢了，求你救救弟子吧，我再也不來這片地方了……”

實在跑的冇有力氣，也隻能強忍著淚水，坐在地上哀嚎喊叫，呼喚先生。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不哭，不哭，先生在呢，不要怕。”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小手在青山腦袋撫摸，似乎天地安靜了許多。

青山抬頭看去，真的是先生，跪在地上，忍不住大聲放哭起來。

等到淚水哭的乾淨，青山才抬眼看著先生。

青山不知道此地有何不同，但知道先生來了，肯定就安全了，恭敬道：

“先生在上，受弟子大拜，”

說罷便連磕了三個響頭。

‘啪嗒’一聲，忽有一物從身上掉了出來，是一隻小鞭。

掉落的聲音在四處迴盪，兩人都不知道從何處而來。

鞭子離得青山最近，順手拿到手中，突然身子一個激靈，再看去前麵,

“先生——”

腦袋好像被抽打了一下，神誌也慢慢清醒過來，

“藺穆！”

忍不住大叫一聲，此行的目的纔算想起，要不是拿著這個鞭子，自己可算是栽了。

一想起剛纔的樣子，又對著藺穆磕頭，還認作先生，心中頓時惱羞成怒！

“為了來此地救你，還讓我給你磕頭，真是天理難容，就算你剛纔是我先生，但也不應該。”

青山心中憤憤不平。

就在藺穆欣喜之際，鞭子忽然打在腦袋之上，一時目瞪口呆。

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道：

“大膽！”

忽覺得天旋地轉，藺穆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腦袋，腦袋中瞬間多了些記憶……

過了片刻才放下雙手，看著眼前的青山，有些失落也有些感激，可能是少了個弟子而又能回家去罷。

“走吧！”

衣袖揮動，兩人消失在這片天地，彷彿還能聽到“恭送先生”的聲音在此傳響——